她的语气无辜,魏赫言吸一口气,空气里全是雨水的潮湿味儿。
伞下的气氛微妙尴尬,他沉默半晌,问道:“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我们是什么关系?”
司一珞咧嘴一笑。
“督主没生气就好,气大伤身,这句话对督主同样适用。”
夏雨来得猛烈,一把伞只能罩住头顶,魏赫言下半身的衣服被雨水湿透了。
他心里一半凉一半热,眼前的少女若还只是个凉州卫千户,他想收用便收用了,无人敢说什么。
但她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朝廷正三品官员,皇上眼前的红人,他的对头。
像这样同撑一把伞,本来也该避讳的。
魏赫言不说话,司一珞也不再开口。从御书房到宫门口的路不长,很快就走到尽头。
“本督捎司大人一程吧。”
魏赫言可以留在宫里的,但是他不习惯留在宫里,每天不管忙到多晚,都会出宫,回提督府。
两人住对门,从前也共乘过一辆马车。
司一珞不习惯他的示好。觉得两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便弃了伞翻身上马。
雨水瞬间糊在脸上。
“多谢督主好意!下官怕弄脏了督主的马车,还是骑马回去吧!”
马蹄声渐渐远去,魏赫言登上马车,将雨伞收起来,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府上,丫鬟服侍他宽衣洗漱,没了姒海在耳旁叨叨,魏赫言有些不习惯。张着手臂等丫鬟服侍的间隙。
“让姒海回来伺候吧。”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魏赫言想到司一珞对自己的熟悉,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么上辈子的她一定天天做这些事情。
他是不是也习惯了她在身边?
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让她如今对自己避如蛇蝎?
魏赫言腹部传来绞痛感。
司一珞简单冲洗之后换上干爽的衣服,对着镜子在脸上涂药。伤口不深,只是看起来有点吓人而已。
从镜子里瞥见自己胸口露出来的疤痕,想到刚进京时,医女曾给了她一瓶不会留疤的伤药。
从抽屉里翻出来涂在脸上。
镜子中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穿着暗黑色的睡袍,下摆还在往下滴水的魏赫言捂着肚子,倒在她的床上。
“督主?”司一珞还以为自己眼花,走近些,瞧见他面色苍白痛苦,“要帮您请个太医吗?”
魏赫言握住她的手腕,虚弱道:“我脾胃不适,好几天没吃东西……我想吃你做的鱼肉春卷。”
他有胃病,司一珞一直都知道,这辈子没有她在身边盯着他的一日三餐,现在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春卷太油腻不好消化,最好喝点粥!”司一珞拿来帕子,替他擦了擦湿衣服,将他的手放在床上,“我这就去厨房……”
她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饭,现在夜色深了,不想再劳烦陈婶子,她能自己做的事情就不喜欢麻烦别人。何况屋里还有个不能被外人知道的魏赫言!
厨房里,陈婶子给她留了饭菜和包子,火上炖的还有鸡丝粥,还是温热的。
司一珞找来食盒,将饭菜装了,带回房间。
魏赫言靠在她床头看着她放在经常翻看的兵书,司一珞对他很熟悉,但是他对司一珞并不了解。她显然是经常翻看这本书,页脚都有些卷了。
屋子里的布置也简陋,唯一值钱的估计就是她挂在床头的绣春刀。
烛台上的花纹繁复不像她的风格,应该是从珉王府的库房里找出来的存货,也可能是宫里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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