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绝对不是亲兄妹,因为亲兄妹绝对不会有那样爱慕的眼神,他告诉富贵华如果真的爱自己的妹妹,一定要把他交给象陈赓生这样的男人,因为只有陈赓生这样的男人才能让春桃幸福的生活,即使生活再苦再难。他还告诉富贵华和陈赓生是他一生一世的朋友,即使分崩离析。陈赓生和富贵华听着都沉默不语了,他们始终思索着艾山江这些话的真实含义。
作者题外话:他们在维吾尔族艾山江夫妇的带领下踏上了向西的征途,他们越过了茫茫戈壁来到了梦幻般的新疆。哈密、吐鲁番、车师古道、天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他们在感受雄奇新疆的同时,依然为着生活苦苦的追寻。几经周转,陈庚生带着春桃兄妹和孩子来到了赵家庄,并在这里开始了安居的生活。与此同时,艾山江去往伊犁时告诉陈赓生的一系列话让他苦苦思索。
秋收
他们沿着小道进入了吉木萨尔县,这里是唐朝北庭都护府所在地,到处可见汉唐文化的遗迹,当地人说这里有北庭故城、有大佛寺等,但陈赓生的心思不在这里,他只希望早点到达昌吉。从吉木萨尔县到昌吉有将近二百公里的路程,弯弯曲曲的道路两旁都是茫茫的戈壁滩,陈赓生心里一沉,他不希望他们千里之行所到达的就是这样的荒凉和悲哀。毛驴车沉闷的向前走,谁都不愿多说一句话。
三天后,他们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绿色,看到了金黄金黄的麦浪,看到一群一群的人们在地里面辛勤的收割庄稼。此时,陈赓生的兴致上来了,他猜想昌吉也是这样,有着一望无垠的庄稼。他们先到了迪化,而后到达了昌吉。在迪化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热闹的景象,四轮马车、毛驴车到处都是,几家铺子里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天津大包子、洪福居酱牛肉、烧饼、粮油、卖什么的都有。他甚至还听到了熟悉的湖南乡音。小黑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他对陈赓生说他不愿意继续走了,他想在这里留下来,瘦子叔也跟着留了下来。陈赓生没有阻拦,带着大家继续向昌吉去了。
第二天,他们经过昌吉古城从东门出去,直接往房东太太弟弟的住处赶。这里是广阔的田野和成片成片的戈壁滩的组合,只要绿色覆盖不到的地方便是大片大片的黄土地,上面光秃秃的长着稀疏的红柳和芨芨草。庄稼地也是一块一块的连成一片。金黄热浪的麦田、随风而长的高粱、向阳而追的向日葵。。。。。。、他们一边看着一边想着,这里是如此的荒凉又是如此的生机,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是否也能种出勃勃的庄稼。晌午的时候他们赶到了房东太太弟弟住的地方。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四周是高大而结识的土夯泥墙,每个墙角都立着一个小塔楼,塔楼上各站着一个看守,远看就像一个村子,里面一律是平顶的土坯房子。新疆雨水少,绝大多数房子都是平顶,只有一个较小的坡度。陈庚生以为这就是房东太太弟弟的家,他由衷的感到羡慕,他在短短的几年间发展到这种程度是多么的不易。带着一丝的犹豫,陈庚生敲开了大而阔的漆的发红的木制大门,一位年长的老伯接待了他们。
这里就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一个庄子——赵家庄,赵掌柜是这里的当家的,永祥原是赵家庄的一个伙计,后来成为了赵掌柜的朋友,而且也发展了一块庄稼地,但仍然住在赵家庄。陈庚生被眼前看到的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一般的住家户,完全就像一个城堡。四周是高大而又结识的土夯城墙,差不多有两米厚、三米高。被城墙围在里面大约有一平方公里,盖满了有一排一排的小平房,建满了一个一个独立的小院,大大小小的房间差不多三四百间,站在一头根本看不到另一头是怎么回事。陈赓生听到了流淌的哗哗的水声,听到了孩子们隐隐约约的读书声,听到了女人们唧唧喳喳的说话声,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牲畜的吼叫声。“这哪里是一处普通的民宅,完全就是一个大大的村子”这是陈赓生来到赵家庄的第一感觉。
老伯带着他们进了一间较矮的屋子,一路走过见到的都是人,他们一听是永祥的亲戚都亲切的打着招呼,这种招呼声听起来温暖而又舒服,陈赓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尊严。这间屋子没什么特别,和赵家庄的其他屋子一样都是土坯房,没有粉刷颜色,也没有镶嵌地面,灰色的地面和外面土壤的颜色一摸一样。一张土炕占据了屋子的大半,上面铺着破旧的凉席,地中央摆着一张小桌子,因为桌子的四个腿是方形的,地面上自然而然的留着桌子腿的印迹。靠墙边摆着一个没有刷漆的柜子,露出了木料原本的颜色,但上面已经沾满了污渍,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看。窗户是普通的木质窗户,木质的窗棱被漆成了红色。也许是久经照晒的缘故,红漆显得十分斑驳,有些还打着卷儿,估计过不了几天也会落了下来。强烈的阳光顺着窗玻璃照射了进来,把屋子照的明亮而又炎热。老伯顺势过去将窗帘拉开,顿时将阳光堵在了外面。春桃注意到这窗帘是淡绿色的,上面还有朵朵小花漂亮极了。如果这屋子有什么吸引他们的地方,那就是这幅简单的窗帘了。
虽然有点的劳累,但是似乎到达目的地的兴奋令他们浑身充满了力量。陈赓生和富贵华没有躺在平整的土炕上休息,而是帮老伯收拾院子,春桃也力所能及的帮着做饭,三个孩子也不闲着,跟在大人后面忙这忙那。院子里的几个人望着他们友好的招呼一声又走开忙自己的事情了。老伯对陈庚生这院子里很多人都很友好,陈庚生已然感觉到了。晌午的时候,饭菜已经准备停当,春桃和做饭的女人将一大桶肉汤和几盆菜抬到了老伯牵过来的毛驴车上。也许是日渐劳作阳光照射的缘故,也许是天生就有着这般的肤色,在春桃的印象里这个做饭的女人是她见过的脸最黑的女人了。她已经在心里给她起了一个名号“黑脸女人”,但她并没有这样叫出来而是尊敬的称呼“大姐”。
开饭的时候到了,却并没有多少人过来就餐。陈赓生诧异的问着老伯,老伯告诉他这里的人除了几个伙计,家家都是自己做饭,刚才那些人许多都回各家吃饭去了。陈赓生一边吃着素炒白菜,辣子炒鸡肉和玉米面馒头。一边听着老伯介绍赵掌柜,他思忖着这样的人该长得怎么样呢?是什么脾性呢?春桃已经熟悉的拿起了黑脸女人用的大黑茶壶,给每个人一一倒茶水,俨然像这里住的人,一点也不认生。
从交谈中陈赓生得知,一年四季赵家庄要招呼许多不认识的人,走南闯北的,只要敲开了赵家庄的大门,赵家庄的人从来都不多问,想住多久,赵家庄的人从来不愿多管。因为赵掌柜吩咐过,天南地北交的就是朋友,只要进了赵家庄的大门,就是赵家庄的朋友,是赵掌柜的朋友。因为赵掌柜的这份豪爽,这些年他交到了不少朋友,有做生意的、有当差的、有当兵的,可谓是人员繁杂。老伯说的是地道的新疆话,和普通话差不了太多,陈庚生能听得懂,但是陈庚生的湖南话老伯听着却有点费劲。陈庚生知道他是赵家庄子看守宅门的,干了二十多年了,院子里住着大大小小上百户,都是赵家老爷子和子女及孙子女以及一些亲戚朋友,算下来有四百来号人。他们种地、养羊、喂马、做生意,方圆上百亩地都是他们家的。永祥即房东太太的弟弟,前些年是他们家的长工,因为救了赵掌柜心爱的长孙的命,赵掌柜就给了他三四十亩地、借了一点钱,他便慢慢的发了起来,乡下比较偏僻人也少,他们一家人就一直住在赵家庄,相处的还不错。
天渐渐暗了下来,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家。陈庚生看到穿着长袖褂、扎着绑腿的男人们三三两两的进了屋子,女人们也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还有许多小孩子也嘻嘻哈哈的跟在后面。他不认识房东太太的弟弟,不停的在人群里张望。老伯是个热情的人,指着最后进门的一男一女告诉他,那就是他要找的人,顺便将两人叫了过来。永祥夫妇管老伯叫赵叔,听陈庚生说认识他的姐姐有点奇怪,姐姐一直住在甘肃张掖,不可能认识湖南老乡,经过陈庚生和富春华一番解释,两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热情的把他们招呼进了自己的房子,不停地问这问那。
陈庚生和春桃一一回答着,他们几乎把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了出来,最后还掏出了一封信,房东太太写给永祥的信。永祥媳妇不认识字,永祥就念给他听,都是屋子出租又赚钱了,孩子上学书念的好不用担心之类的好消息。“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永祥抑制不住的高兴,永祥媳妇跟着高兴,陈庚生和春桃也跟着高兴。永祥让媳妇炒了几个菜、弄了一瓶酒,与陈庚生边吃边聊。他们问陈庚生和富贵华怎么打算,陈庚生说他刚来,什么也没有、人生地不熟。永祥当即表示如果他们愿意,就帮赵掌柜干吧,有吃有喝,以后赚钱了,可以弄点地,种些粮食之类,保管衣食无忧。
陈庚生他们有点不相信永祥说的是真的。但是第二天早晨,永祥拉着他们去见赵掌柜说这件事的时候,才从梦里面醒来。永祥说的是真的,他们三人都可以在这里干活了。赵掌柜还痛快的答应把院子里的两间空房子让给他们,不用交租金,只要夜里留个神,帮忙照看一下就行了。陈庚生和富贵华感激的朝赵掌柜磕了三个响头,赵掌柜赶忙让他起来了,他说这里的人比较少,地多得很,土匪之类的也特别多,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这时候,来自异乡的陈庚生终于有了一种归属感,赵家庄将是他今后他在新疆生活的第一站,正是通过这里,陈庚生的生命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以至于多年后回顾他走过的一步一步,他怎么也不能忘怀这位皮肤黝黑、身材魁梧、声音洪亮、说话利索、办事直爽的赵掌柜。
之后的几天,三人都在赵掌柜的地里帮着收麦子。他第一次来到如此大的麦田,感觉象在梦中。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金黄黄沉甸甸的麦穗随风而动,一浪结着一浪在偌大的田地里不停的翻滚。二十多个伙计一字排开,每人脖子上搭了一条湿毛巾,一律的长袖褂、扎筒裤、软底布鞋,每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每个人都弯着腰刷刷刷的将成熟的麦秆割倒,后面的人则忙着用早已准备好的草绳把麦子捆成一小捆一小捆,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除了镰刀划过的刷刷刷的声音,他们还能听到管家的吆喝声,让大家加把劲,赶上前面的人,偶尔也能听到一阵阵歌唱声,有几个人边干边唱,唱的轻松愉快,唱的粗犷有力,唱出了丰收的喜悦。
陈庚生久在家乡务农,干活是一把好手。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里,陈庚生和其他人一样挥舞着镰刀,任凭麦芒扎身也毫不在意。然而,从来没有如此持久割麦的陈庚生开始还能赶在前面,渐渐的就有点支撑不住了,越是这样,他越着急,他不想让大家说他没能耐,更不想给赵掌柜、给永祥丢脸。纵然身心具竭,但他仍然用尽全力。别人休息,他仍然继续,别人说话,他闭口不答,别人喝水,他埋头苦干。终于随着一声“开饭了”的吆喝声,在这里的第一个上午结束了,陈庚生放下了镰刀,和春桃跟在别人后面走了过去。
这是一顿丰盛的午餐,有油花花的清炖羊肉汤,有白花花的白面馒头。陈庚生和春桃象其他人一样,拿了个黑搪瓷大碗,盛了一碗肉汤,拿了两个馒头,坐在田埂上津津有味的吃着。这里的饭的确不错,比起老家的生活,可谓是天上地下。陈庚生和富贵华听得到几个老乡边吃边聊,有人说今年的收成好,赵掌柜一定能赚好多,有人说今天干的太快,干的腰酸背疼。隐隐约约陈庚生感到有几个人望着他,顺着这些目光,陈庚生向那几个伙计望过去。这是一股不友好的、带点敌意的目光。一丝不祥和越过陈庚生的眉头,他看着那几个人,挤出了一点笑容。随即,那几个伙计缓缓的站了起来向陈庚生他们走来,脸上露着一丝的笑容。陈庚生认出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今天和他并排割麦的伙计。春桃见状本能的拉着富贵华和陈赓生坐下,但陈庚生此时却无论如何也不想屈服,他想和他们说一说、聊一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人已经走到了陈庚生跟前,其他吃饭的伙计看此情景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哪来的鸟,敢和我们比!”站在最前面的伙计指着陈庚生愤愤的说。
听到这话陈庚生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难道干活干快了不好?”他这么想着。
“兄弟,出门在外,求的就是平安,今天如果我做错了,我愿陪不是,如果大伙平白无故的说我不行,我不敢承受。”
“俗话说,车走车道,马走马道,在这干活,就要守这里的规矩,谁坏了规矩,就要处罚谁。”
“在这当伙计、割麦子有什么规矩?”陈庚生心平气和的问。这时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没有直接说出。
“我们这里的伙计,有一个工头,他带我们干活,他干多快,我们就干多快,干慢了要挨罚,你第一天在这里干活,已经抢了工头的风头,所以我们要惩罚一下你。”
那人说完,陈庚生顿觉身上有好多个拳头一齐砸下,生疼生疼,富贵华身上一挨了几下拳头,其中几个人还口吐脏话,陈庚生听的不甚清楚但也知道个大概。春桃在一旁使劲的拽着其中几个人,不停的喊着“打人了、打人了。”陈庚生和富贵华被围在中间,起初他们以为对方只不过是打一两下就完事了,却不想那几个伙计都是血气方刚,似乎要把一切的不如意都要发泄在他们身上,尽然越打越起劲,最可气的是其中一个人竟然向春桃抡了一拳头,春桃顿时跌倒在地。是可忍,孰不可忍,陈赓生和富贵华感觉一股力量从内心涌出,他们挥舞着拳头用力的向那几个伙计打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赵掌柜骑着他心爱的马赶了过来,人还未到一声呵斥惊的几个人都停了手。陈庚生抬眼望去,赵掌柜已威严的骑马站在那里。每个人都默不作声,等待着赵掌柜发话。
赵掌柜虽然心地善良,但是发起脾气的样子谁也害怕。他轻松的跳下马,挥舞着短短的马鞭看着几个打架的伙计和陈庚生,几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破了,胳膊上是青一块紫一块,陈庚生的情况最糟糕,上衣到处都是撕扯的痕迹,裸露着被打得青紫的肌肤,脸上也挂了花,几滴血正从额头上流下。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碗筷、盆子散了一地,刚刚割过的麦茬已经没有了锋芒,全部平铺在褐色的大地上,仿佛累坏了一般。赵掌柜见此情景,大骂着几个伙计,走到陈庚生和富贵华面前,他却啥话也没说,眼睛瞪的大大的令人害怕。其他伙计们都低下了头,谁也不说一句话。
唯有春桃壮着胆子跟在赵掌柜旁边不停指着几个人说“他们几个打人、他们几个打人”。末了,赵掌柜让管家把几个打人的伙计和陈庚生、富贵华、春桃带走,两拨人互不服气,气鼓鼓的跟在管家后面。几个伙计被赵掌柜留了下来,他要好好问问情况,了解一下事实情况,其余的伙计按照吩咐继续干自己的活。通过了解赵掌柜已经知道了事件的眉目,主要是伙计们先动手打陈庚生,陈庚生招架不住开始反抗,但是事件的起因谁也不说,都推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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