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温言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点点头,平平淡淡地道:“是。”然后再看看天色,便又说,“进去再说吧,有些事怕也是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周商也点头,“好,那四小姐先进去,奴才绕到后院儿把马栓好就去找四小姐。”
如今夜温言的院子搬回东边儿去了,奴才们觉得她住的院落太小,就拆了院墙抓紧往外扩。她其实无所谓住的地方多大,这座府邸始终都不能给她家的归属感,就像个客栈,夜里回来睡觉,白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所以住的地方是大是小都没什么关系,这座一品将军府不过是她穿越而来最初的落脚地,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待一切结束,她会将这座府邸交给真正的主人,然后带着自己的东西去找自己的宅子,去过自己真正的生活。
至于现在已经拆掉的院墙她也无意多问,下人要做就让她们去做,今后一定会有人代替她继续在这里生活。兴许那个人就喜欢大一些的院子呢?
周商很快就赶过来了,就在夜温言房间的前厅,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告诉夜温言:“大将军在边关有个小妾,养了许多年,两人还生过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他说起夜大将军跟那个小妾的事情,基本上跟萧书白所述差不太多,就是比萧书白知道得更详细些。比如说那小妾生第一个孩子时难产,人差点儿就没了,大将军叫了营里的医官去救小妾的命。只是小妾的命保住了,医官的命却没保住。
“那次医官的突然死亡,大将军对外的解释是暴毙,是突然就死在了他面前的。为此他还难过了许多天,不但下令厚葬,还命人把衣冠送回临安,给医官的家里人立个衣冠冢。
但其实人是他毒死的,在医官来之前大将军就已经把毒药准备好了。只因医官跟穆家人是旧识,家里跟穆家也是世交,且当医官到了小妾住处,发现竟是这么个事情时,一度拒绝为那小妾医治。但将军有令,他不得不从,事后还跟大将军吵了一架。
大将军用一盏茶将人毒死,暴毙的说法也没有任何人怀疑。”
周商说到这些时,神情中也有些疑惑,他甚至问夜温言:“四小姐,您说怪不怪。大将军带着那小妾在边关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小妾是养在镇子上的,大将军也不是常去。可也不该营里一个人都发现不了,什么人也不可能把事情瞒得那么好啊!”
夜温言点点头,“是啊,不可能瞒得那么好,所以这些年一定有很多人知道,只是那些人要么选择不说,要么……”要么兴许就是没有机会说。
边关大营,战事频繁,想弄死一个人或是一群都太容易了。
她不愿意把夜四小姐的父亲想得那样不堪,可当越来越多的事情听在她的耳朵里,对于那位夜大将军,她如今已经不抱有任何翻盘的希望了。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她问周商,“这些事情大将军没有瞒着你吗?”
周商说:“没有,毕竟大将军也需要一个帮手。我是夜家家奴,可能相比于将士来说,更加可信吧!所以大将军并没有瞒着我,也没有杀掉我,这些年一直都是我频繁往来于大营和镇上,替他给那女人传话,或是送东西,也替他照顾那个孩子。
后来军中将士就以为是我在镇上成了家,以为那是我的女人和孩子,大将军再去镇上同那女人说话,偶尔被人瞧见了,他就说是跟着我一起来的,是关怀下属。”
周商低下头,“四小姐,对不起,这事儿回来之后我谁都没有跟谁说,也没有告诉夫人。因为大将军是我的恩人,而且我始终认为像大将军那样身份的人,就算在外面养了妾室生了孩子,也不是多大的事。兴许大夫人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那为何现在又要说出来?是因为我问了吗?”
周商摇头,“四小姐就算不问,这些事情我也不打算再继续瞒着的,总要找机会告诉您或夫人。因为我最近身体愈发的差了,特别是一到夜里就咳得厉害,有时候还会咳血。我偷偷去医馆瞧过,医馆的大夫说我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中了好多年,如今已经时日不多。”
“嗯?”夜温言一愣,随即冲着周商招手,“你上前来,我为你把脉。”
她将手搭在周商腕脉上,灵力运转,很快就发现的确有毒素跟着血液一同流动。虽不至于立即要命,但最多也就能挺一两个月的样子。
周商还在说话:“大将军爱喝一种茶,是边关那边的特产,每次沏好了茶都会给我倒一碗,人人都羡慕我,说还得是大将军从临安带出来的家奴,就是关系更近一些。最近我回忆自己这个毒,若没猜错,十有八九就是那茶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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