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词望着那黑魆魆的床底,想着凶手昨晚或许就躲在里面,有些不寒而栗。
两个公人伏在地上,手持油灯照着床底,只见尘埃堆积,厚厚的一层,都摇头道:“没有藏过人的痕迹。”
苏主事来回踱了几步,又打量这屋子一遍,派人去传季栎到刑部问话,命管家自行收殓尸体,留下公人看守这间屋子,便要离开。
管家犹犹豫豫,神情有些古怪道:“大人,敢问我家老爷是何时被害?”
苏主事道:“你问这个作甚?”
管家道:“大人,有件事小人十分想不通,隔壁的靳御史夫人说半个时辰前,我家老爷调戏于她,还叫人过来闹事。可我家老爷这个样子,分明死了不止半个时辰了,那调戏靳御史夫人的究竟是谁呢?”
苏主事蹙起眉头,道:“竟有这等事?想必是那妇人看错了,本官去问问她。”
晚词紧张地看了章衡一眼,章衡若无其事道:“那我和赵琴去别处看看。”
苏主事点点头,去了隔壁靳府。
靳御史是明事理的人,听说苏主事为命案而来,便让石氏隔帘答话。石氏尚不知季朝奉已死,老大不情愿地坐在帘后。
苏主事道:“敢问夫人见到的季连海是何模样?”
石氏道:“奴是宦家妇人,他是什么东西?奴正眼不曾瞧他,只记得个子不高,留着大胡子,怎么了?”
苏主事暗道稀罕,又问道:“不知他与夫人说了什么?”
石氏道:“都是些没脸没皮的话,奴怎么说得出口?”
靳御史在旁道:“季连海已经遇害,这是一桩人命官司,苏主事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休要遮遮掩掩,耽误人家查案!”
“什么?他已经死了?”石氏一声惊呼,随即想道那自己看见的又是谁?顷刻间脸色煞白,手足冰凉,竟晕倒过去。
苏主事见这情形,只好告辞离开。
走到后墙根下,章衡对晚词道:“那妇人知道季朝奉已死,必定以为自己见了鬼,怕是要吓晕过去。”
晚词想了想,倒有些得意,道:“那也是她活该。”又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章衡望着那棵苔痕凌乱的老树,道:“凶手想必是从这里翻墙进出的,看他落脚的位置,应该比你略高一点。还记得那晚在春柳棚外遇见的季栎么?”
因是几天前的事,晚词印象颇深,道:“他的个头差不多,难道真是他杀了季朝奉?”
章衡道:“如此假设,有一点说不通。季朝奉死了,家产自然是他的,又何必偷库房的钥匙?”
晚词道:“或许他原本是来偷钥匙,不想被季朝奉发现了,狗急跳墙才勒死他?”
章衡给她一记白眼,道:“你看那绳子像是随手拿到的东西么?”
确实不像,晚词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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