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娜先进了房间,刚刚的场面让她害羞极了。
亚瑟给多萝西冲了杯咖啡,他想起来这间公寓很久之前就是托尼家的,多萝西一直有这间屋子的钥匙。在她离开纽约后,公寓的门锁一直没有换,反正公寓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值得其他人来光顾。
多萝西接过亚瑟递来的咖啡,深棕色的眼眸盯着弟弟看了好一会儿,仿佛要从中看出一些瑕疵来。在发现没有什么瑕疵后,她露出了笑容,道:“亚瑟,你真的长大了。”
亚瑟微微笑了笑,他的确长大了,不仅长大了,连魂都换了。
在亚瑟的脑海中,关于多萝西的回忆一点点浮现,那些画面像幻灯片一般在眼前掠过。多萝西比亚瑟大5岁,是托尼唯一的女儿,母亲很早就去世,托尼一直没有续弦,和女儿生活在一起。多萝西和父亲生活到18岁,也就是1985年,她考上大学回了母亲的老家旧金山,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亚瑟对多萝西的回忆就停留在1985年,她坐上离开纽约的飞机去往旧金山的那个夏天。她穿着红色的碎花裙,戴着一顶宽边草帽,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曼哈顿,在公寓楼下和亚瑟见了一面。姐弟俩拥抱了一下,说了几句,她坐上出租车去往了机场,托尼甚至没有出现为她送别。从此多萝西就在亚瑟的生活中消失了,一点音讯都没有。
托尼“失踪”后,家族一直在联系多萝西,希望她回纽约处理后事,可始终没有得到答复。之前亚瑟吩咐蒙托洛把那栋别墅脱手卖掉,需要多萝西的签字,房产登记档案上有她的名字。于是又向旧金山打了几个电话,结果今天晚上,她就突然出现在了亚瑟家中。
“爸爸是完全失踪了吗?一点消息都没有?”多萝西提到了托尼,她神情淡漠,似乎对父亲的生死一点都不关心。
“是的,听说他去了阿根廷,可能想躲避检察机关的起诉。”亚瑟瞎编了一个理由,说托尼跑去阿根廷避难了。托尼过去的确去过几次阿根廷度假旅游,那里有他的房产,就是为了有一天跑路用的。
话题没有在托尼身上停留太久,姐弟俩喝着咖啡,聊着一些过去和现在的事。两人快10年没见了,但那种亲人间的亲切感还是扑面而来,亚瑟都无法控制的让自己温和起来,就这么和姐姐有说有笑。多萝西眼神朝卧室的方向瞥了瞥,亚瑟明白她的意思,道:“我的女朋友,吉娜,还在上学,她有些害羞。”
“刚刚你们俩可不是很害羞。”
多萝西的话让亚瑟有些不好意思,他抿了一口咖啡,定神道:“多萝西,托尼很可能没法回来了,所以家族方面决定把房子卖掉。现在已经找到买家了,卖得的钱,三分之一,三分之二归家族所有。现在家族的事业有些困难。”
按亚瑟的想法,卖掉别墅所得的钱款将投入到和甘多菲尔家族的毒品销售渠道争夺战中,用于补贴他们的下游买家,压低价格来挤压甘多菲尔家族的销售空间。这几年卢西亚诺家族的发展不算太好,既遭到反黑组的打压,也受到甘多菲尔家族的竞争排挤,所以只能用房产出售来获取流动资金。
“亚瑟,你参与家族的事业了?”多萝西问道。
对于父亲靠什么行当维生多萝西还是很清楚的,因为她是女孩,所以从未有过插手家族事务的想法和可能。按照传统的路子,她在成年后,20岁,会嫁给家族中某个角头的儿子,或者另外一个家族的同龄男子,完成意大利帮派内的政治联姻,开始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生活。
不过时代不同了,她选择接受高等教育,上大学,离开了纽约,并打算一辈子都不再回来。直到家族中发生了意外,在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反复确认父亲托尼可能真的回不来后,她才重新回到纽约,来到了弟弟亚瑟家中。
“嗯…参与了一点,不过我还是在卢西亚诺餐厅干活,我以后想开一家自己的餐厅。”亚瑟继续用厨师的身份将自己伪装起来。
多萝西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把烟灰往喝完的咖啡杯里弹了弹,道:“亚瑟,我不准备把房子卖掉,我准备搬回纽约住,就住在原来的家里。”
亚瑟愣了愣,没想到姐姐回来并不是为了卖房子,而是为了继承房子。房子本来就有她一份,除此之外,托尼在银行还有大笔的存款、黄金以及少量股权。只要再过几年,找不到托尼的踪迹,他就在法律上宣告死亡。多萝西交上一笔遗产税,就能继承父亲的遗产。
“那你在旧金山的工作……”
“辞了,还有,我昨天刚刚离婚,我已经没法回旧金山了。”多萝西又弹了弹烟灰,淡淡地道。
多萝西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旧金山,换过三次工作,和大学时的男友结了婚,贷款买了房子。结婚后流过两次产,一直没有孩子。丈夫出轨过两次,她原谅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她不准备原谅,选择结束这段婚姻。正好父亲失踪的消息传来,她终于可以回去了。
亚瑟也喝完了杯中的咖啡,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起身到厨房又给自己冲了一杯,脑子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本以为多萝西过来,把房子一卖,拿钱回旧金山,从此就和卢西亚诺家族没了干系。再过几年她想要继承托尼的财产,把钱给她就是了,亚瑟并不觊觎那笔钱。
但她不想卖房子,还要留在纽约生活,情况就不一样了。从她的语气看,是下了决心,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工作辞了,婚也离了,10年前单枪匹马离开了纽约,10年后又单枪匹马的回来,卢西亚诺家族的人果然都是疯子,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思路。
家族现在很需要一笔现金流来支持和甘多菲尔家族在毒品线上开战,如果没有卖房的收入,又要从别的地方想办法,可时间不等人。亚瑟脑海中闪过把多萝西干掉的念头,那样的话自己就成了房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只要解决一些法律上的问题,房子就归于他名下了。而且托尼的其他财产未来都是他的。
亚瑟往咖啡里加了块方糖,用细小的白铁勺在杯子里搅了搅,他的思绪像杯中的咖啡一样转个不停。他的脑子和身体还残留着对多萝西的感情,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下决心杀掉多萝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转头看了看坐在客厅里多萝西的背影,她栗色的长发不像少女时那么浓密蓬松有光泽了。原本挺拔细瘦的背膀变得微微有些佝偻,脖子上出现了细纹,时间在她身上留下了很多痕迹。过去她在家族里是公主一样的存在,是什么让她甘愿离开自己的宫殿,跑去西海岸过了10年普通人的生活呢?
亚瑟想到了别墅里的那个地窖。
“多萝西,你知道么,老拉里也死了。”亚瑟端着咖啡回到客厅,提到了老拉里。
“是么,没有人告诉我呢。”多萝西口气依旧淡淡的,似乎对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拉里并不在意,死就死了吧。她这种态度很奇怪,但想到老拉里和托尼做的那些事,亚瑟就不奇怪了。
“说到老拉里,你还记得1983年的圣诞节吗?你和迪奥的儿子为了一个玩具抢了起来,你打不过他,就一个人跑出去,想自己走回曼哈顿,只有我追了出去,你还记得吗?”
多萝西提到往事,亚瑟搜刮了一遍记忆,却对此没有印象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大多整整齐齐,一丝不乱的排在脑海中,但主要集中在1983年后。1983年前的记忆,就像普通人那样,混混沌沌,有些事记得很清楚,有些事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轮廓,具体的时间、地点,事件的细节就记不太清了。多萝西说的这件事,亚瑟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亚瑟摇头,多萝西继续说道:“那天晚上又冷又黑,我跟在你后面让你回去,你一直不肯。后来发生了很奇怪的事,路上出现了漂浮的烛火,我让你躺下,你就躺下,那些火焰就从我们身边走过。后来,老拉里出来找我们,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找到了我们俩,我们好像晕了过去。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老拉里,他告诉我那是印第安人的灵魂在去往他们的天堂,在这片土地上,有太多印第安人的亡魂,他们排队走到今天,都没有走完……”
姐弟俩陷入了沉默,多萝西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她总觉得很多事从那一晚后就变得不一样了。那年她16岁,刚要成年,从一个少女开始蜕变成青年。而亚瑟完全想不起这件事,但多萝西的话却让他想起了别的事。
那张牌,那张红桃6,他还记得背后的诗:
我在黑夜里被你赶上,你让我躺下,一旁有人手持烛火。我,也接受超度亡魂的祝福。
是的,我们的未来不同,你的茅屋面向太阳,我的四周,必然是海洋,和北方。
是的,你的园花首先开放,而我的,播种在严寒。
然而有一个夏季我们曾是女王,但是你,在六月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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