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温楚放下毛巾,摸了摸蓝识恩柔软微棕的头发。
“他打你吗?”
蓝识恩摇头:“他总骂我。”
温楚皱眉:“骂你什么?”
蓝识恩:“骂我叛徒。”
“骂我给我取名字的人,说识的谁的恩。说联邦把我们养废了。脑子没核桃大。说他没有这么蠢的同胞。”
“天天骂我笨蛋。”
温楚气到扭头瞪着门外。
想起什么,蓝识恩又哭:“他真的很恐怖!有一阵,他天天半夜开风隼带我去海布拉鲁的墓地!半夜!我怎么哭都不管用。他一直拖着我、扛着我,让我挨个去找我自己的家人……呜呜……我吓死了。温楚,我吓晕了。”
现在想想还是很恐怖。
独眼的恶魔,守在好像没有边际的墓地入口,瞪着刚刚成年的oga,吓唬他不找到自己的家人就不允许出来。蓝识恩都傻了,恨不得咬死他。但是他太弱小了,只能一边哭一边进去挨个扒拉墓碑上的名字然后挨个鞠躬道歉。道歉自己哭得太大声,是不是吵到了……道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晚上千万别找他,要找就去找门口那位,就是他带自己来的……他这样惊天动地又颇为礼貌的哭诉,倒是让守着入口的恶魔笑了好一会。
天知道,蓝识恩出生那会,海布拉鲁的自治权争议就已经存在了。
而那场骇人听闻的原住民屠杀,蓝识恩后来也只在书本上知道过。
“他还让我背遇难者名单。”
蓝识恩抽噎:“好多人名……温楚,海布拉鲁真的死了很多人吗?”
温楚沉默。
“我背不出来,他就饿我一顿。要是背错了——你知道他有多神经病吗?发音都要纠正我!背错了,不仅吃不上饭,还要多背好几页。”
“我饿得发晕都还在背……”
温楚气得浑身发抖:“他神经病!”
蓝识恩埋他怀里,点点头:“嗯嗯。”
“孩子呢?孩子怎么来的?”
温楚实在难以置信,贺凛这样疯,脑回路异于常人,会跟蓝识恩做那档子事。
蓝识恩指了指自己右肩:“这里伤口一直没好,后来换了药,不知道怎么,我就进入潮热期了。”
温楚赶紧去扒蓝识恩肩膀。
他知道这里的伤口是怎么来的。当初在南特的教堂里,贺凛为了逼蓝识恩说出他和傅宗延的下落,亲手用匕首狠狠扎下的。
伤口已经愈合,但留下了疤。像一条浅色的蛇,蜿蜒在oga雪白瘦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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