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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节(第1页)

&esp;&esp;“那是个有志气的丫头,选秀不成,就往陛下面前自荐枕席,还告了荣贵妃一状,踩着她的肩膀往上爬,莫非是家学渊源?”

&esp;&esp;老太太当年庇护那个贱妾,慢待明珠,如今,他自然叫她万般痛悔。

&esp;&esp;老太太确实后悔了。

&esp;&esp;她再没有想到,自己为之与顾远母子反目,叫顾家分家从此一家人再也不是一家人的女孩儿,竟然是祸害了自己闺女的真凶。

&esp;&esp;荣贵妃那时对顾柳儿多好啊,为了她甚至连明珠,连顾家所有的嫡女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却也是她,成了伤害荣贵妃的人。

&esp;&esp;老太太心中剧痛,眼前发花,她想要叫出声儿来,可是却只口中干涸。她看着地上对妹妹都能舍弃的靖北侯,想着在宫中不知如何的闺女与白眼狼顾柳儿,想要流着眼泪与次子说一句自己的追悔莫及,可是却似乎噎住了,什么都说不出口。

&esp;&esp;她眼前晃动的都是顾远父子那冷漠疏离的眼神,还有昌林郡主警惕如同防贼的目光,还有……齐凉与明珠,那相似的,阴郁的眼神。

&esp;&esp;她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裳,想要说一句话出来,哪怕只有一句,却只口中呕出一口鲜血,倒在了软轿上。

&esp;&esp;“母亲!”靖北侯夫人见老太太叫齐凉几句话就逼得吐了血,已然惊恐万状,上前就扶住了老太太。

&esp;&esp;“老大媳妇……”此时只有靖北侯夫人才真心孝顺她了,老太太忍不住悲痛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esp;&esp;这一口血吐出来,她倒觉得脑海之中更清明了几分,然而对上靖北侯夫人担心的目光,却又迟疑了一下。

&esp;&esp;“母亲保重身子,您,您想想三丫头四丫头……”三姑娘明柔的婚事就在眼前了,可不能出篓子了。

&esp;&esp;因当日明玉的名声所累,靖北侯夫人哭到了娘家去,将一切都全盘托出,虽娘家勉为其难地给了她一个侄儿当女婿,可是靖北侯夫人却明白,只怕娘家是嫌弃明柔的名声的。若再守孝三年,只怕娘家就得先给侄儿抬一个妾室进门,那时还了得?那是要明柔的命呀!

&esp;&esp;靖北侯夫人是真恐惧了,更有明云的婚事还不知在哪里,更叫她不敢叫老太太就这么没了。

&esp;&esp;她满心的焦虑,却只是为了女儿们的亲事,半点儿都没有额外的操心,老太太手一顿,又觉得喉间是一片的腥甜。

&esp;&esp;她忙忙碌碌半生,可是如今,连一个真心挂念她身子的都没有了。

&esp;&esp;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可悲的呢?

&esp;&esp;老太太呜咽了一声,浑浊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角滚滚而下。

&esp;&esp;“今日太乱了,我送母亲回去吧。”靖北侯夫人都担心齐凉回头再给自己一剑,都不敢看那个浑身上下锐利无比,眼神比刀子还锋利的青年,更不敢再看明珠一眼。

&esp;&esp;她知道今日已经是决绝,有心想与明珠多说一句话,可是到底什么都说不出口。她垂了头有些暗淡地吩咐婆子们将老太太抬回去,就见这苍老的夫人扭着头执着地去看顾远夫妻,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母亲别看了。”

&esp;&esp;看了,顾远也不会再回头了。

&esp;&esp;“给母亲送点药材过来。”顾远抹了一把脸,与昌林郡主低声说道。

&esp;&esp;他会给老太太寻医问药,会送来最稀罕的药材,可是却再也不会见她了。

&esp;&esp;他已经怕了母亲张口闭口说兄长与妹妹,叫他去昧着良心庇护这两个畜生,与其那时母子决绝再无转圜,不如不见。

&esp;&esp;昌林郡主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

&esp;&esp;老太太最后那羸弱苍老可怜的模样,叫她心里突然软了一下。

&esp;&esp;她看似厉害强势,其实最心软,顾远只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道,“别忘记咱们珠珠吃过的苦。”

&esp;&esp;那是十几年的痛苦与不安,小小的女孩儿躺在病榻上,一碗一碗喝药,明明病得几乎要死掉,却还会对父亲与母亲说“无事”。明明疼得厉害,却只是咬着牙,咬得嘴里全是鲜血,都不要叫父亲母亲看见。明明可以如同世间寻常女孩儿那样嬉笑在阳光底下,却只是无力地躺在床上,哪怕看到一枝最寻常不过的,兄长带回来的桃花,都会露出好奇的表情。

&esp;&esp;顾远想到明珠吃的苦,再软的心,都硬了。

&esp;&esp;昌林郡主仰头看着自己的丈夫,急忙回头抹了抹眼泪,用力地应了。

&esp;&esp;她确实把心软用在了不需要同情的人身上。

&esp;&esp;“走吧,从此以后,这府里之事再也与咱们无关。”顾远这句话,是连明岚几个女孩儿都不要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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