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仿佛被生硬的切割开来,徒留一半突兀的空白——游烨此时便站在这茫茫白色中,医院冰冷死亡的白墙,以及那块盖住了父亲面容的白布。
寒意由足底蔓延而上,骨节僵硬而坏死,每一口呼吸摄入的都是白霜……他麻木的立在原地,听着耳畔律师滔滔不绝的声音,那是游文星留下的遗嘱。
突然而来的死亡让他们没能赶上最后一次见面,以至于游烨的记忆还恍惚留在不久前,他来到病房,探望对方——那时候的游文星看上去精神了不少,游烨还为此松了一大口气,如今想起,不过是强撑出来的回光返照。
事实证明哪怕是最强悍Alpha,失去腺体之后,也无法避免日渐虚弱。游文星今年六十未满,他本还可以有至少小半辈子的养老时光,如今却……
“这是游先生给您留下的东西。”
一个纸质的信封递交到游烨手中,微凉的触感让后者浑身一震,差点没能站稳——站在旁边的虞冰匆忙上前,扶住了Omega颤抖的腰身,想替他接过那样东西。
游烨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拍开了对方的手,摇摇晃晃的站直了:“……我自己来。”
此时此刻,他精致的五官看上去像是凝固着一层透明的腊,麻木的、僵硬的,就连那向来灵动的眉眼也失去了神采,唯有嘴唇倔强的抿着,强忍着不愿透出分毫的脆弱。游烨伸手接过了那个轻飘飘的信封,封皮之上留有游文星的签名,字迹飘逸俊雅,却让他不忍细看。
身侧,那位有些上了年纪的专属律师轻轻叹了口气:“请您节哀。”
游烨沉默良久,才迟钝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Alpha:“你先出去。”
他像是累坏了,连逐客令都显得有气无力,虞冰只觉得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他又看见了那道冰冷的界限,鲜明的划分在他们彼此之间。
而当下,明显不是强行跨越的时机。
随着关门声响起,游烨缓缓地、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他看向了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我爸爸他……还留有什么话吗?”
“游先生希望你能好好过。”对方轻声开口道:“他很愧疚年轻时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所以更加不希望你和他一样,一时冲动割去腺体,他希望你能遵从自己的意愿同时,也要爱惜身体。”
“他说,他对不起你。”
当最后一个字符轻飘飘的落下,游烨闭上了眼睛,胸口猛然剧烈起伏起来,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他压抑的呼吸,以及那即将溢出牙关的悲痛——直到情绪的浪潮呼啸而过,他重新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了。”
……
游文星的葬礼被定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也是在同一天,游烨剪掉了他将近二十年的长发。
当年为了纪念母亲一意孤行的结局,就是这一把青丝同父亲的尸骸一起化为灰烬,捧着手中纯木制成的骨灰盒,游烨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弯腰,将其放入新鲜挖好的坟墓里。
削至肩头的黑发扫过他的侧脸,朦胧了神情。
虞冰在他身后,看着对方愈发削瘦的背影,悄悄上前,搂住了对方颤抖的肩膀。
他难得强硬的将游烨护在身后,蔓延开来的信息素逼退了上前的媒体和不怀好意的家属,他脱下外套罩在对方头上,牵着对方冰凉的手带人上车做好,却在掀开衣服的那一瞬莫名感到紧张。
可不等他迟疑,游烨自顾自扯下了外套,哑声道了句谢谢。
之后他便转头看着窗外,不发一言。
在这之后,虞冰尝试了许多努力,可无论他说什么,游烨都跟没听见似的,将自己封闭在这服躯壳中,隔绝了外界的关系。
只是夜深时总有难以入眠的时刻,虞冰只好按时送上一杯温牛奶,又用信息素做了简单的安抚……对于这样悉心的照顾,游烨总会照常道谢,但除了这两个字以外,他无话可说。
有一次夜深十分,虞冰坐在空荡的客厅里,突然涌现出一种强烈的渴望,他遵循着意志悄悄上了楼,推开虚掩的房门,看见了床榻之上,皱眉熟睡的人。
月光由窗外洒落,点亮了青年脸上交错的泪痕,他哭得很平静,呼吸都没有太大起伏,唯有吐气时带上了一点儿哽咽的颤音。
Alpha沉默着在那人床头跪下来,失神的望着眼前脆弱的男人,以前的他总觉得游烨太强势、太坚不可摧,但如今看来这不过是孤独的假象——正因为他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所以不得不挺直背,咬着牙往前走。
而如今的虞冰,甚至连打开对方紧闭的心门都做不到,他祈祷似的跪在床边,悄悄握住了对方冰凉的手指,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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