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太尉……看起来都是西军出身,比起我来可是熟识太多。哪里还用得着我来相劝。”
顾渊笑着看着他,又转向了韩世忠,言语之间颇有些调侃的意思:“只是,若不是刘兄这好么一说,我倒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泼韩五,竟然也会计较这么芝麻大点的军功。为了这样一个小职位和你争抢……敢问韩兄,当年可曾下了血本?”
“血本倒谈不上,不过是将当月的缴获都孝敬了上去而已……童宣帅那个死太监,多少还算知兵,知道打仗还得靠我这种人,就是要价太黑!”
韩世忠依然撇着头,似乎也是觉得当着顾渊这么个年轻文臣的面,争执这些往事实在有些面上挂不住,可还是忍不住又补了一句道:“不过你这刘黑子如何这么记仇?你现在堂堂正五品骑军指挥使了!怎地还记得这一个小小承节郎的事?”
“怎地?你搅黄了我的升迁,便不允许我给你使绊子么?”
“我搅黄你升迁作甚!你不是刘延庆远方亲戚么!想要功勋还不是刘太尉一句话的事情,又不像我,想要什么都得一刀一刀拼出来。”
“你是一刀一刀拼出来的,我又何尝不是?我看你泼韩五是皮肉痒痒了,想试我的刀!”
“行了、行了……两位太尉!都是领军一方的人了,陈年旧事等我们逃出升天再吵吵可好?”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顾渊方赶忙出声,将两个人再次分开:“我问你们——现在是刘指挥觉得,凤凰渡那边值得赌一把天命;韩统领想说,向西绕路更加稳妥,是也不是?”
“是!”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那我再问你们,如今我们粮草辎重尽失,这方圆百里怕是已经被女真轻骑犁过一遍,也找不到什么补给,凭着兄弟们身上这一点私藏,能撑多久?”
“这……”
刘国庆和韩世忠对视一眼,两人这一下倒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也算是死人堆里滚出条性命的战将,又怎么会不懂得这些行军打仗的事情?
只是平日里大军建制完整,这种琐事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今日连番血战也顾不上操这些闲心罢了。
现在顾渊这么一提醒,倒是觉得自己肚子里早已是饥肠辘辘。可除了随身那点点干粮之外,怕是再无什么补给。
韩世忠的河北轻骑可能还好,他们毕竟都出自西军精锐轻骑,枕冰卧雪,打得就是这种苦仗。凭着几块肉干,便能驰骋二百里。
可白梃兵却是不行的——这是大宋倾国之力将养出来的精锐重骑,一色雄健的西域骏马,吃得都是比寻常百姓家还要好的精粮。这些马看上去好看,负得了重甲,冲杀起来也一往无前。
可粮秣跟不上那也是真打不动仗——这冰天雪地,怕是走不出一百里路,便会饿得腿脚发软。到时候别说冲锋了,就是驱使他们冲阵恐怕都勉强!
顾渊见他们两个人一直在交换眼神,也没有说话,心头便已经有了些答案。
现在他这一世的记忆还没有理清楚,只是依稀记得凤凰渡是汴河水系下,第一重要的渡口。他们勤王兵马的粮草辎重也一度由这里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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