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贼人供述, 事情牵涉到淮南王女刘陵。四营校尉不能独断,迅速整理过口供,确认没有疏漏, 由韩嫣携带入宫,当面呈递天子。
韩嫣入宫不久,有宦者赶至林苑,传天子口谕, 押贼人入城, 交中尉宁成审讯。
翌日,韩嫣返回营内, 不见半分轻松,反而面带凝色,似被事情困扰。
“阿嫣, 出了何事?”
曹时同韩嫣关系最好,见他如此表现, 当先开口询问。
“我离宫时,淮南王女觐见, 应已知晓此事。”
韩嫣回到营房, 解下佩刀, 倒出一盏温水, 咕咚咚灌下肚,凝重之色始终未消。
“为何如此之快?”
曹时诧异道。
韩嫣没有作答, 仅摇了摇头。
赵嘉、魏悦和李当户走入室内, 分别落座, 韩嫣才继续道:“我观淮南王女,面无半点忧惧,似胸有成竹。此事恐不简单。”
“王孙有几成把握?”
赵嘉问道。
“至少五成。”
韩嫣叹息一声,放下漆盏,捏了捏眉心。他自幼出入汉宫,看似张扬跋扈,实则心思细腻。如若不然,也无法走到今日。
今日见到刘陵,直觉情况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只得飞速还营,同曹时、赵嘉等共同商议,以防事到临头,没有半点准备。
“时机不对。”
魏悦突然开口。
今日操练已毕,几人解下甲胄,均是深衣革带。
相比驰骋疆场的武将,这一刻的魏悦,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煞气,气质温文尔雅,正经诠释何谓高门贵胄,世家公子。
“时机?”
赵嘉坐在魏悦右侧,单手覆在膝上,手指无意识敲动。
“然。”
魏悦颔首,见四人之中仅韩嫣略有所悟,当下解释道,“自七国之乱后,朝中曾议晁错之策,多谓其冤,上疏奏催务抑诸王。”
“数年来,参诸王-暴-虐-贪-恶-者甚众。固有手握实据者,亦不乏暗行鬼蜮,贿、笞国臣,违证其君。”
“于此,诸王早有忿怨。”
说到这里,魏悦取过几上简页,一枚枚分开摆放,分别代表长安及各诸侯王。
“去岁演武,天子彰武力,震慑诸王,以遣铁官、盐官至王国。诸王畏,不敢强拒。今岁,天子欲改币制,诸王亦牵涉在内。”
“此间利甚巨,且有前事,愤怨丛生,人心摇动。”
“淮南王女狡,趁机加以利用,暗中挑拨。”
魏悦一席话落,室内登时陷入寂静。
看着摆开的简页,赵嘉眉心深锁。
“淮南王女是故意为之?”
“或是故意,或是将计就计。”
大概刘陵也没想到,新营防范如此严密。
探子非是生面孔,之前数次出入林苑,均未被发现。这次疏于谨慎,被文吏抓个正着。
实事求是的讲,如非有搜寻匈奴探子的经验,文吏未必能如此警觉,马上断定此人形迹可疑。只能说一山还比一山高,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文吏常年和匈奴打交道,谨慎刻入骨子里。栽到他手里,探子委实不冤。
不过,正如魏悦之前分析,探子虽然栽了,却不会对刘陵构成太大威胁,甚至会被加以利用,成为她挑拨诸侯王的工具。
“月前,天子下旨斥胶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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