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落看向病得神志不清的皇后,心头荡起一片无法平息的涟漪。她……居然是为了给他接泡茶的雨水而着凉。
大手紧紧攥住皇后烧得滚热的小手,又酸又涩的滋味瞬间在心底蔓延开来。
“芷儿……何苦啊。”他低声叹息。
“皇上,娘娘这些日子,昼夜都想着皇上。总问奴婢,皇上不是不再也不会来了,是不是皇上永远都不原谅她了。夜里,娘娘经常噩梦惊醒,吓得哭许久才能睡去。娘娘说……娘娘说皇上不原谅她没关系,只要她心里还念着皇上,记挂着皇上就够了。”
金铃一番哭腔说得情真意切,悲从中来,任谁听了都不禁为这样一痴情女子甩上一把心酸泪。
云离落与皇后,本就有多年的感情,如今想到当初自己那样宠爱的女子,居然经受了这样的苦楚,难免悲怀。
“芷儿,芷儿,芷儿……”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在她耳边,一遍遍不住呼唤她的名字。
一碗碗的汤药灌下去,皇后的高烧终于得以控制下来。
夜色越来越浓,外面依旧下着细雨。
众人都退了下去,殿内只留下供传唤的宫女,还有云离落亲自守着皇后。
莲波抱一松神就睡去的云泽兴去了偏殿休息。
金铃见云离落守在床边打盹,央求他去休息,他也不去。趁没人注意,悄悄退出殿外。
董元卿正在小厨房亲自熬药。这药不但要保住皇后的性命,还不能让皇后的病好的太快,不是亲自熬制,怎能放心。
金铃见夜深人静,人都困倦的紧,趁四下没人悄悄潜入小厨房。
“发热的药,不用再下了。”她悄声告诉董元卿。
“你……还好么?”董元卿一见到金铃,多日来的相思在无人之时,再也控制不住,全部都在火热的目光中泄露出来。
金铃深深低下头,不做声。嗓子眼里一阵痒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病了?”董元卿无比紧张,就要给金铃把脉。
金铃害怕他知道她怀有身孕,双手背到背后,“我走了!若被娘娘发现我们私下见面,定不会饶了我们。”
能见他一眼,也足够了。即便不能在一起,只要他安好,她又何求?
董元卿心系着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想碰到金铃的痛处,“嘶”了一声,赶紧抽回手。
“你怎么会受伤?”董元卿急得一对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金铃深深低下头,没有告诉她,晚膳时分被皇后痛打了一番。即便她不说,他也知道,金铃在宫里也是有脸面的人。能打金铃的人,只有皇后。
“因为我们的事……她就打你?”他的声音无比悲痛。
金铃吓得抽口冷气,赶紧张望一眼外头,“这样大不敬的话,可不要再说了!娘娘是主子,打骂奴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奴才也是人!”他心疼得眼里布满红红的血丝,“打我骂我,我认了,我是男人!可你……只是个弱女子。”
金铃从小到大,从来没人当她是个“弱女子”,心头一酸,眼泪就簌簌流了下来。
“此生有你这样待我,值了。”金铃赶紧擦眼泪,要离开。
董元卿一把抓住金铃的手,紧紧地抓着,携带了他多日以来对金铃的思念,生怕稍微不抓紧她又跑了。
“我只恨,不能保护你。”他痛心地说。
金铃含泪而笑,“有这份心,我就满足了。人各有命,顺其自然吧。”
唯今,她只希望,他能平安。
用力挣开他有力的大手,捂住就要奔出喉口的呜咽声,匆匆跑出去……
这一夜,残月的房里一直亮着灯。
明知他不会回来,她还是坐在椅子上,一手撑头,一手捏着那未写完的字,等着他。
伤寒本就未愈,清晨时她不住咳嗽起来。
夏荷赶紧命人熬药,又是去请,看有没有什么特效的方子。忙了整整一个早晨,残月的咳嗽才平息,渐渐不安稳地睡去。
梦里画面朦胧不清,隐约好像看到漫天的鹅毛大雪,只水多时,大地便被一片素白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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