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六有了新的事忙,片刻没耽搁,加上石白鱼身体也不好,便没有多待,说完正事就离开了。
这一走,估摸没个十天半月见不到人。
两人便也没有等,石白鱼身体好些,便收拾了一番,带上毛球一家回了村。
这一回去,可把十里八乡的村民都给惊动了,全都跑来看。有认识他们的,老远就扯着嗓子打招呼。
两人不管认识不认识,只要有人喊,都热情回应。
村民:“石大人宋将军回来啦?”
“不是大人将军啦,大家叫我鱼哥儿叫他宋冀就好,以前怎么样还怎么样,不用这么见外!”石白鱼坐在车辕向道路两旁的村民挥手。
村民:“谁说不是,我们可都听说了,你们虽然辞官,但宋将军现在是忠远伯,那您可不就是伯爷夫郎?”
“嗐,随便叫随便叫,不管是什么不也永远是瓢儿村一份子嘛?”等马车跑过了,石白鱼才扭头看向宋冀:“咱们这,搞的跟衣锦还乡似的。”
“可不就是衣锦还乡么?”宋冀挑眉。
“那倒也是。”石白鱼点点头:“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到家就知道了。”宋冀道。
“不过话说回来,大家这消息挺灵通哈,张哥他们都不太清楚的事,这边居然都传遍了,而且连咱们今天回来都知道。”石白鱼啧了一声:“厉害。”
宋冀腾出手捏了捏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的山坡上,石承沣佝偻着背站在地头,苍老的面容满是黯然沧桑,浑浊的眼底水光闪动,看着远去的两道身影,说不上是后悔多,还是羡慕多。
事到如今,他早已认清了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的事实,可惜为时已晚。
蹉跎一辈子,才悔悟该好好过日子,可是蓦然回首才发现,身后早已一片狼藉。
清哥儿断绝了关系,爹娘死了,大哥去世了,妻子不待见,儿女还嫌弃,竟是活到最后众叛亲离。
如果早点认清自己,如果当初石家不那么欺压鱼哥儿,或许,又会是一番光景吧。也不至于,遥望亲人,却连上去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没那个脸呐!
石承沣咳了几声,低头继续锄草,看到鱼哥儿和宋冀光鲜年轻,说不羡慕是假的。
同样都不年轻,自己这已是垂垂老矣,对方却恍若正当中年,怎能让人不羡慕。
可再羡慕也没用,都是命。
午夜梦回,他时常梦到当年鱼哥儿刚来家里的时候,醒来总是忍不住想,不该那样,要是人回来,肯定要好好道歉,可今儿真看到人了,却发现根本没有必要。
石家给鱼哥儿清哥儿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最大的忏悔不是道歉,而是相见陌路各不相干。
都是他们石家自己造的孽,活该落到眼下的下场。
今世因果,都是业障。
别说道歉,他连询问清哥儿现状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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