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南方雨水众多,绍兴地界河道纵横,连日暴雨后洪水泛滥。
“轰隆隆”一声雷响,翟哲紧赶慢赶催枣红马,方进等十几个亲兵马腿山全是泥浆,等回到总兵府,一行人像是才从油缸里爬出来,浑身湿漉漉、黏糊糊。
这就是南方的夏天。
他们才从定海水师港赶回来,一路上战马打的飞一般快,终于在暴雨的间隙中赶回家。水师的船只都躲在宁海港内,这种天气下无人敢出海,新任的总兵两个多月没对水师有大动作,让这里紧张的气氛慢慢消散。
翟哲把枣红马的缰绳交给方进,自己踩着青石地板走向总兵府内院。
“老爷!”范伊轻移莲步迎出来。在江南过了半年,她的皮肤变得圆润白皙,体态丰腴,丝绸摆裙随着脚步袅袅。不得不说,从行为举止、处事仪态来开,范伊比乌兰更适合当这个总兵夫人。
蒙古女人就算再仰慕汉人文化,骨子里也摆脱不了一种狂野的气息。
这两人的区别,翟哲最清楚,范伊像温润的湖水,乌兰像燃烧的烈火,都能让他沉醉。
“准备热水,我要洗个澡!”翟哲转身进了内院,脱下粘在身上湿衣。
“好的。”范伊转身给候立在不远处的仆从传话,伸手接过全是汗臭的衣衫,取了一块干巾给翟哲浑身上下虬张的肌肉上擦干净。白皙柔软的指尖触碰在翟哲坚若磐石的肌肉上。一直以来,只要她在翟哲身边,从不用丫鬟来服侍翟哲。
她动作舒缓,举止轻柔,十年前的活泼,已经很难在她身上找到了。
“老爷!”范伊声如蚊呐,“大兄给我来信了。”范永斗和她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但每一次她都会在毫不经意间把这个消息告知翟哲。她知道该怎么做翟哲的夫人。十年同床共枕,没有人比她还了解翟哲。她是聪明的女人,掌控的东西只在这个院子范围之内,但她知道该如何捕住翟哲的心。
“嗯!”翟哲伸直双臂,浑身肌肉松弛。
“大兄说,俄木布汗投降清虏了!受了皇太极的封号。”
“嗯!”翟哲背上的肌肉紧了一阵,但很快又松了下来。
“要告诉乌兰吗?”范伊收起干毛巾,取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件宽松的布衫罩在翟哲身上。
沉默很久,翟哲启唇,“先不要告诉她。”俄木布汗这一辈子都在摇摆,在被人逼迫中选择,终于还是走上了他的宿命之路。他身在江南,无法插手北境之事。杨嗣昌死后,宣大总督陈新甲被调任兵部尚书,听说朝廷一直在准备与清虏议和。毫无疑问,那是皇帝的选择,无人能改变的国策。这几年间,已经足够皇太极对蒙古人下狠手了。
翟哲现在很清醒,至少比才埋入土的张溥清醒,如果你想得到什么,先要问自己是否有承担这样东西的能力。所以他选择在江南任职,而不是再回到大同。所以他不会向朝廷上书,再提及蒙古之事。再回宣大,他十有八九会成为第二个卢公。而且再过不了多久,宣大镇就该面如汹涌大江般的流民军了。
“大兄说,你很敬重你,东口七家和商盟会一直合作下去。”范伊把声音压的更低。她只是在转述范永斗信中内容,不会添加一点点自己的意思。
“嗯!”翟哲扭头,皱眉问:“热水准备好了吗?”
这是卢象升教会他的生存法则,汲取所有有利自己成长的东西。虽然他听在耳中,心中还是会生出一丝抗拒,但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商盟离不开八大家,就像范永斗离不开东口。当堆积如山的银子摆在眼前时,有几人能受得了这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翟哲不高兴了!
“马上好了!”范伊扬起脸庞,嫣然一笑,露出一点曾经在张家口那般少女的影子。
安稳的内宅是翟哲精心的港湾。
在木桶中泡了个热水澡,翟哲换了一声干衣服,外面的雷阵雨哗哗的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胜过和林格尔山间的冷雾。
“随我去卫所巡视!”
“遵命!”方进取了一把油纸伞走过来。
定海卫所,骑兵都留在兵营内休憩,从北方草原来到南方海滨,有不少人还不适应。卫所内,一半的兵营空置,一半的兵营满员,留下来的人暗自庆幸。
离卫所十几里外的滨海山道,浑浊的泥水哗哗在脚下流过,新招募的山民脚下踩着草鞋,眼中只能看清楚几步之外。
“快点!”左若的鞭子往下滴答水,挥舞起来的声音被雨声遮掩。
无需他呼喊,这些山民都知道那个魔鬼般的主官正跟在自己身后。他们唯一该后悔的是,当初没有被分配到另一个主官麾下。
空中一声响雷轰下,闪电露出狰狞的光芒,山民们心中一哆嗦。
“没卵子的东西!”左若咆哮,“今日不跑到宁云山,别想吃晚饭。”
士卒们哆嗦的更大,脚下频率明显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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