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托草原。
烈日下,浑浊的河水的颜色像是才从火炉中掏出来的烙铁。河道正中漂流了十几艘小船,文林柱闲极无聊,竟然命令麾下士卒在黄河中捕些鱼虾。这是对河对岸大清兵马明摆的蔑视,但是没人在乎。
如果不是每日消耗粮草无数,多尔衮觉得带在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汉寨还在大军的包围下,不过攻山的行动已处于半停滞阶段。连孔有德的炮营也调集四门火炮往凉城边缘大明的得胜堡方向。他偶尔还会有一队士卒趁夜色攀上山道偷袭,但山顶的守军从没有懈怠过,十几日前守军竟然半夜在半山腰的的山道中垒砌了一堵土墙,彻底封死了偷袭之路。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多尔衮想起三国演义中曹操在汉中之战说的这句话。眼下大军面临的困境和和当年的曹军很是相似,陛下一直没有下退兵的命令也是因为如此吧。
得胜堡之战持续了有些日子了,听说战事进展的不顺利。蒙古人在攻城战中表现拙劣,多尔衮很不解陛下为什么要让蒙古人打头阵。若真是想攻入大明,只要需给他一个命令,得胜堡那个地方曾经被攻破两次,相信这一次也能手到擒来。
究竟有何打算?这是军中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皇太极每日在黄河边散散步,与济尔哈朗等几人说说话,好像不知道军中的焦躁。此次,他要下定决心解决漠南蒙古,大军如此征伐一次,劳民伤财,追击蒙古不是入寇大明,能得到俘获极少。他有一种预感,若这一次无功而返,察哈尔人就彻底活了,蒙古将失去控制。
六月十日,两白旗骑兵从汉寨脚下退回托克托大营。
阿济格奉命进入皇太极的大帐。
“叩见陛下!”阿济格英气勃勃,他是多尔衮的兄弟,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军中征战已有些年头。
“听说攻打那座山寨很不顺利!”皇太极神情和善。
“那座山寨的地势太险峻了!”阿济格言语中很是实在,没有他兄长那么多心眼。
“攻山虽难,但眼下我有一件更难的事让你去做,你有胆量吗?”皇太极双手扶住椅栏,把自己庞大的身躯从座位上撑起来。
“为大清效力,万死不辞!”阿济格再叩头。
皇太极摇摇晃晃背手走到阿济格身前,用低沉的声音说:“察哈尔人与汉人勾结害死了岳托,是我大清不可饶恕的仇敌。如今竟然想借助汉人的水军拦住我大军过河的道路,纯属痴心妄想。河套虽好,但地方狭小,我猜察哈尔和土默特大军主力均在河套防御,其他部众一定去了漠西草原。”
他伸手把阿济格从地上拉起来,接着说:“沿黄河北岸往漠西的道路要穿过群山、戈壁和火炉般的腾格里沙漠,沿途空无人烟,无法获取补给。最关键是,一旦被蒙古人现,漠西的蒙古部落远逃,一切将前功尽弃。”
“但是朕还是想派一支奇兵去惩罚蒙古人!”皇太极声调提高,肥胖的身躯威严十足。
“末将愿往!”阿济格神情振奋。
“我只给你三千骑兵,只有轻甲,没有重甲,明夜出,军中消息不可透漏给任何一人。要知道那些蒙古人未必可靠!”想起几年前追击林丹汗的那一战,皇太极对蒙古人的信任降低到极点,那还是正黄旗养马的蒙古人泄露的消息。
只有征服察哈尔,才算征服了蒙古!
“遵命!”
“我会向多尔衮说及此事,你先回去准备吧!”
阿济格掀开门帘退出帐外,外面的草地上的阳光灿烂,这样的天气想穿过腾格里沙漠一定不容易。如果他们没有偷袭到察哈尔或者土默特的牧民,这支骑兵的补给恐怕连回来的路也无法支撑。
皇太极在等,等候河套的察哈尔人慌乱退向漠西,他好趁机追击。额哲在等,等候漠东蒙古部落被偷袭后,蒙古骑兵无心再留在漠南。
只有得胜堡的战事一直在持续,而且愈演愈烈。自从孔有德把炮营从汉寨搬运到得胜堡后,姜镶的压力骤增,他身后有宣大总督卢象升在亲自压阵,这一次坚决不能让清虏顺利入关。
翟哲驻扎在大同城外,这一切好像突然和他没了关系。柳随风给他传递了消息后,他尝试着向卢象升上书请战试探,立刻被驳斥而回。至此他再无疑问,卢公一定承受了压力,从而推翻了之前对他的承诺。商盟在京城根基浅,八大家商号在京城经营多年,范永斗给翟哲传递消息,说兵部因为他擅自出击要撤去他参将的之职,不知道消息准不准确。
“大明真的要与清虏议和?”翟哲哭笑不得。现在大明拿什么与清虏议和?即便议和也要等到漠南蒙古兴起,皇太极无力支撑两条战线的时候,这一步已经很近了。
朝廷的事永远是谣言比公文传的快。半个月间,宣大镇军中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到后来越来越离谱,说宣大总督卢象升好似也要因此受到牵连,难怪大同巡抚叶廷桂那么早跳出来。翟哲部兵马在大明军中本有些格格不入,这几日去领取粮草的士卒被人指着鼻子骂,说是这些塞外归来的野人把清虏招惹过来。军中将领都听到了消息,各人心中皆有不安,不知朝廷究竟会如何处置。
萧之言是第一个找上翟哲的,他对翟哲的关心胜过这件事本身。
“萧兄,休要揪心,我相信卢公不抛下我!”翟哲自己倒是很镇定。
“若是朝廷执意撤除你参将之位呢?”萧之言这些天显然想了很多。
翟哲心中一动,笑着说:“我不是大明的参将,你们还是大明的将军!”
“小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相交这么多年,还需用这样的话来试探我吗。若不是冲着你,谁稀罕这个游击将军。”萧之言脸上似笑非笑,一双眸子闪亮,一眼就看出了翟哲的心思。
“我不知道怎么做!”翟哲坦言,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不是大明的参将,难道还要去当土默特的汉部?再出塞恐怕真要沦落成赵全一般的人物了。
“真到了那一步,我便解甲归田了!”萧之言叹口气,声音中有些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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