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铳!”
逢勤右手紧握腰刀柄站在号令兵的身后,神情专注,此刻他忘记兔毛川对面的翟哲。
“砰砰砰!”鸟铳的声音像永远炒不完的豆子。鸟铳手们放缓呼吸,不让硝烟刺激到嗓子咳嗽。装铅子,填火药,听见号令用火绳引燃引线,将鸟铳平放在钢叉上,每一个步骤都深深埋入他们的骨子里。这套战术他们磨炼了近一年,每日都要练习数十遍。
装好弹药的鸟铳手会举铳向天,向紧密注视战场形势的号令兵示意。号令兵会根据清虏甲士的出现和鸟铳手的装填情况来调节放铳的频率。
山道狭窄,攻山的甲士无法一窝蜂般的冲上去,关口的城墙被轰塌的一侧,但那一侧正临着万丈深渊。铅子从灰色的烟雾中飞出,撞击在城墙的砾土上“扑哧”作响。哪怕只有一个甲士的身影露出来,也会引出几十颗铅子。女真人引以为傲的厚甲完全失去作用,逢勤瞪大双眼观察每一个细节,和他预想的没什么两样。
听见前面传来嘈杂的火器声,冲上去二三十个同伴没激起一点浪花,跟在后面的女真人躲在城墙背面不敢再胡乱冲上去。
鸟铳声停了,两队人马隔着一条土墙对峙,女真甲士手持厚刀恨的牙痒痒的,如果是面对面的厮杀,他们一个人能杀汉奴几十个,但眼下他们得不到这种机会。
山脚处的草原上,一个骑士飞驰到垒砌的土山,挥舞令旗喊叫:“开炮,王爷有令,开炮!”
“什么?”孔有德扭头向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开炮!”传令兵手中的令旗挥舞的哗啦啦直响。
“哦!”孔有德手忙脚乱看向对面的山崖。多尔衮还真够狠的,反正轰死的不是自己,何必想那么多。
“开炮!”令旗挥下。
“轰-轰-轰!”六颗铁球几乎同时撞向对面的山崖。铁炮的精度远没那么好,这颗铁球会击中汉奴还是攻山的女真甲士全听天由命。
一颗铁球撞在城墙上,翻滚着停在鸟铳手密集的队列两丈远处。逢勤眉头紧锁,鸟铳手队列密集,这要是被击中了,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
几乎在瞬间,逢勤下令:“铳手退后五十步!”离关口远一点,不再炮弹飞行的路线上,被击中的几率会大大下降。若被从空中坠落的铁球或者是地面翻滚的铁球击中,那纯属倒霉,战场怎会不死人。
“山崖头,守住路口,绝不让山下再有援军上山!”
“遵命!”副将扭头冲上山崖。
“不可浪砸!”逢勤不忘加了一句。滚木雷石储备不多,这场围困战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根据逢勤原来的设计,在山崖边最容易击中山道的三个地方修建了滑道,巨石和滚木只要推上滑道,过了最高点会自己划下山崖,但铁炮轰击了一天,把这些凹槽都砸的稀巴烂,现在必须要将滚木雷石推到山崖边才会砸下去。
铁炮轰击下,恐慌的不仅仅是山顶的汉人,女真甲士也被从自家营地的炮弹轰晕乎了,紧紧贴着墙壁,不敢动弹。
“冲上去!”悍不畏死的甲士催促同伴,但响应者寥寥无几,疯狂冲上去的士卒很快又没了动静。铁球撞在山崖上,头顶哗啦啦掉下一堆碎石,甲士中也不知谁先恐惧的尖叫了一声,随后一直让多尔衮引以为傲的正白旗精锐像疯了一样逃向山下。
铁炮还在轰击,山顶的汉奴被死死的压制住。但又有何用?
“废物,废物!”多尔衮脸若寒霜,拔出腰刀。
“旗主息怒!”杜度紧绷着脸,不敢显出一点快意。
“真要束手无策吗?”多尔衮心中暗自叹息。就算攻下的这座荒野中的山寨又有何用,死那么多的精锐究竟值不值得?当然不值得,所以今日是他次派出正白旗精锐,表现不比汉八旗的士卒好多少。
翟哲攀上山顶时,空气的硝烟已经散去大半。
“拜见大人!”众目睽睽之下,逢勤单膝下跪行礼。这是从全年冬天开始在军中推行的规矩,有人介意不敢言,有人无所谓,曾经的汉部士卒不算卫所军户,也没有军籍,都属翟哲的私兵。
“起来吧!”翟哲单手将他挽起,拍打他肩膀,嘿嘿一笑,说:“好样的,不愧我对你委以重任!”他的亲兵几乎全是孤儿,唯有对逢勤有种特别的感觉,就像对自家孩子一般,也许是当初亲眼见到他的全村寨人死在自己眼前。乱世中人命不如狗,草原的汉人都是被大明抛弃的,除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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