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一点。
不过这样的程度才符合他们的需要。
“我该走了。”塞文转身离开——他已经不需要再看下去了。舞台已经搭建完成——现在轮到演员出场。
塞文怀着轻松的心情一路滑下山坡,走上大道。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途旅行的旅客。他身上穿一件半旧的淡灰色上衣,外披一件常见的绿色旅行斗篷。这件斗篷因为穿戴过久,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色泽,变得灰蒙蒙的。他的身上带着一把剑——这也是常事,长途旅行者总是带着武器以防备万一的。他的脚穿着一双廉价的鹿皮靴子——他的全身就只有这双鞋子还算新点,也许是在前方某个城镇刚刚买来换上的。
无疑的,这个风尘仆仆的旅行者,名字叫塞文·阿杰斯的男子只是一个偶然路过对四周一无所知的过路人而已。他沿着大道向前,轻松的脚步中还夹杂着几声不成调子的哼歌,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这条路不长也不短,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他已经能够看到谷地的入口了。正如事先所预料到的,一阵战斗和喊杀声传来。于是旅客塞文,正如一切有好奇心的人一样,向前跑去,想去看看这个声音的来源。
他所看到的正是一个故事书中常见的抢劫画面。五六个蒙面强盗正在进攻一辆马车。马车的护卫,一个身披盔甲的骑士,一个人被三个人团团围住,喊杀声和武器碰撞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就战斗形势而言,那个骑士一比三还占了上风,但他却无法阻止另外两个强盗接近马车。一个强盗牵住拉车马,正在试图把马从马车上解下来,另一个强盗则抓着车厢把手,正试图爬上马车,车里一个女人正拼命地用脚踹他,想把他踹下去。在稍远的地方,另外一个强盗(他明显是首领)观看着这一切,同时正在给他的弩弓上箭,准备支援他的同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场悲剧马上就要上演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塞文冲上前去,那个端着弩箭的首领立刻发现了他。他立刻把上好的弩箭对准了这个新冒出来的不速之客。塞文也剑拔弩张。他沿“S”形路线前进,同时丢出左手中的一块小石头。他不是想用这石头击中对方——虽然对于“剑刃”塞文来说这不是难事——只是想干扰对方的瞄准,因为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旅行者。强盗首领射出了他的弩箭。塞文甩开他的斗篷,让斗篷抖开掩盖在自己前方,并用剑柄挑着遮蔽自己的身形,身体则弯下。弩箭呼啸着穿过斗篷,塞文则继续向前冲,扑向那三个和骑士打斗的强盗的后方。
那三个家伙注意到身后的袭击者。塞文以毫厘之差闪过迎面的一剑,那剑锋就在他耳边擦过。塞文克制住自己一剑刺穿对方脖子的冲动,转而用脚猛踢对方的小腿。那个强盗失去平衡,摇晃了一下,接着一柄巨剑的剑尖从他的胸膛冒了出来。塞文听到了空气从体腔挤压出来的声响。
刚刚还处于匀势的战斗一下子转了过来。护卫骑士刺倒一个强盗后,立刻向另外一个进攻,他一剑猛劈,在躲闪不及的强盗胸口留下一道巨大的伤口。他没有给那个强盗最后一击,而是回头面对剩下的一个。最后一个强盗看到形势不对——他同时面对两个方向的进攻,于是他选择了后退。在不远处,那个强盗首领已经再一次上好了弩箭,目标还是塞文。
塞文的动作轻快得如同一只猫。他弯身斜冲,直冲向马车。原先两个想抢劫马车的强盗已经松开了手,转而拿出武器。强盗首领的箭射了出来,弩箭呼啸着刺进马车车厢的木板。另外一边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后退的强盗被骑士追上,几乎被一剑砍成了两半。
“缠住他!”强盗首领下令。两个强盗从左右两边包抄向塞文,迫使他暂时后退。强盗首领跳上马车,坐在车夫的位置。那个车上的女人还在尖叫个不停,强盗首领顺手把自己的剑从那女人的嘴里刺了进去。这完全只是因为嗜血的冲动,因为即使他不动手,那个女人也无法阻止他——那个女人吓得动弹不得了。完成这个杀戮后,他抓起了缰绳。“驾!”他用力地舞动着缰绳。
“快,不能让他们跑了!”远处的骑士狂喊着跑了过来——他的脚步颠簸,明显腿上早已负伤。看到老大已经得手,另外两个强盗彼此对视了一眼,立刻中止了这场已经毫无意义的战斗——他们分两路向树林中窜去。
塞文向着车轮飞速滚动的马车追去。强盗首领疯狂鞭打着马匹,让马车快得像一阵风。塞文追出几步就确定自己不可能追上。于是他换了个方向,向一侧的树林里跑去。他抄直线近路,像一头鹿一样敏捷地跳过碍事的石头和灌木丛,等他冲出树林的时候,那辆马车正好在面前驰过。塞文飞身扑起,抓住马车的后端——那一刻他看清楚了车里的情况:那个女人仰面躺着,头胸满是鲜血,而马车一角则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侧躺着,脸色发白,两眼紧闭——他已经昏迷过去了。
马车跑得飞快,但那一瞬间塞文跟上了这个速度。他的双手抓住车板,单凭胳膊的力量把自己整个身体拉上车。强盗首领还在拼命打马,完全没有发现死神已经来到身后。
“停下来。”塞文贴耳低语道,长剑闪现在临时马车夫喉咙之上。
“别……”钢铁冰冷的感觉从强盗首领喉咙的位置传来,让他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他的手停止挥舞缰绳和皮鞭,于是马车越跑越慢,“这……只是演戏……一场戏……”
“一场戏?”塞文看了一眼身后那个被杀死的女人的尸体。死亡可不是戏,而那些射向他的弩箭也绝对朝向要害——实战中是不可能演戏的——除非是两个格斗大师表演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看。他的声音里充满冰样的寒意。
“是的……我扮演一个强盗……上面说清楚了,让我像一个真的强盗那么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能放水……”他的脸抽动着,竭力露出笑容。然而恐惧是那样深地侵入他的内心,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你说得对,”塞文微笑着回答,“一场戏,而我则是一个见义勇为者。”他的剑顺势一抽,划开了半个喉咙。左手则把这个尚有余温的尸体推下车,“我也不会放水。”他说道,不过那个人已经听不见了。
塞文控制住马车,然后把它掉了个头向原路回去迎接那个腿上负伤的骑士。那个人在受伤的情况还可以一挑三稳占上风,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塞文离开那个观察的位置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正如先前富有远见的希莱所预料的,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后,那些混乱不堪的盗匪被击溃了。他们死伤惨重,剩下的也失去了斗志,开始溃逃。骑士们开始了追击。他们兵分两路,一部分骑马从树林中比较空旷的位置前进,想绕到溃逃的敌人前方,另外一批(都是在战斗中失去坐骑的)则徒步紧紧跟入树林追赶。而剩下的唯一的骑士——是谁自然不用多说——则保护着马车从这个混战的杀场离开,快速前进。只要这些土匪强盗在战斗中表现得稍微好一点,溃逃时稍微有秩序一点,也许这场追击就不会发生。当然,这只是也许。
追击溃逃敌人的骑士们的结局——先前我们睿智的希莱队长已经安排好了。而他的安排,毫无疑问就和前面的情况一样天衣无缝。那辆保护着关键人物的马车,在骑士们开始占据明显的优势但还没有最后胜利的时候,就由最强的骑士——也就是在汤马士本人的保护下快速地突破包围,跑到前面,以防止绝望的残匪伤害到马车和马车里的人——混战中,特别是战斗的最后时刻这种事情是难以避免的。而汤马士已经判断出敌人的实力,他的部下完全可以应付这帮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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