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升不少,水涨自然船高,他的收入、咱们的收入不一样向上涨吗?”他的笑容蓦然一收,“老叶,我在这里给你透个底,今年的转会不是自由转会,是摘牌转会;俱乐部不是抽签决定摘牌的先后顺序,而是倒摘牌,也许摘走欧阳东的俱乐部是你我都没料想到的地方,你心里可得先有个打算,欧阳东自己也得有个心理准备。”
“倒摘牌?!”叶强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那岂不是说,武汉风雅这个联赛第四名,在摘牌会上是倒数第四举牌吗?前面那十四家俱乐部,个个都得风雅去做工作?“你这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张达脸色阴郁地说道,“下周一足协会在广州的俱乐部会议上宣布。”
第十章 他乡异客(七十九)
有了张达的指点,原本就象一块坚冰般的转会问题顺便简直得超乎叶强的想象,就在他拜访过余中敏的第三天上午,“一直在外地”的王兴泰便亲自打电话邀约他见面,并且表示,只要欧阳东保证不转入上海、北京、武汉这三家最主要的联赛竞争对手中的任何一家,那么展望俱乐部一定会尊重欧阳东的选择。这实在不能算苛刻的要求,而且双方都很清楚,即便欧阳东最后还是去了武汉风雅,展望也没法阻拦这事——与其说这是展望在为欧阳东转会设置障碍,不如说这是展望为自己在球迷和媒体面前寻找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现在,那张在叶强的公文包里搁置了许多天的欧阳东亲笔签名的转会申请,终于派上了它的用场。
看着王兴泰的助理把欧阳东的转会申请以及展望俱乐部的处理意见一并传真给足协,叶强总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那张黝黑枯瘦且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笑吟吟地对每一个熟识的展望人发出邀请,今天晚上,他要在重庆最好的餐厅请客,好好地答谢那些曾经帮助过欧阳东也帮助过他的人。可没人应承他的热情,王兴泰的脸色阴郁得能拧出水来,甚至连招呼都没和叶强打,就夹着皮包走出了办公室;那位助理随口地敷衍了叶强两句,便寻了个很勉强的理由拒绝了这事;常务副总的话更是直接,“台柱子都卖了,还吃个狗屁的饭啊!”当叶强解释说,欧阳东上了转会榜,不等于就一定会转去别家俱乐部时,假如展望内部的事情清晰安稳下来,欧阳东还是很有可能会留下来的,常务副总的冷笑声教人回味悠长:“老叶,你说这话给使听哩?你自己信吗?!”说罢,就很不客气地把一脸尴尬笑容的叶强一个人撩在走廊里。
那天晚上,叶强还是找了一家装饰很豪华的餐馆,要了一间很气派的包间,点了满满一桌子的好饭菜,一个人慢慢地吃,慢慢地喝,直到夜深人静,才偏偏倒倒地回到下榻的宾馆,连衣服鞋袜都没脱,便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本报最新消息:重庆展望俱乐部已于昨天同意欧阳东的转会申请……”
“《今年转会的热点:欧阳东花落谁家?》”
“足协即将公布第二批转会球员名单,重量级人物终于出现,重庆展望的欧阳东、四川天府的杨晋泉、大连长风的……”
床头地上到处都散落着报纸,叶强佝偻着身子,目光在好几份报纸来回逡巡着,兴奋得嘴唇都有点哆嗦。白纸黑字,那颗悬在叶强心头的石头,现在终于可以安稳地落地了,在这之前他还生怕展望俱乐部糊弄自己——俱乐部前脚发传真后脚就追回的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在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足协往往会站在俱乐部一边帮腔说话——他如释重负地瘫倒在沙发里,从烟盒里抖搂出最后一支烟,点着了深深地吸上一大口,尼古丁的刺激让他的大脑晕忽忽的,这种感觉迅速地弥漫到全身,一直散发到四肢的末端,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种慵懒迷醉的感觉里。现在,他可以把这个喜讯告诉翘首以待的东子了,他总算没有辜负自己的朋友……
和欧阳东通完电话,叶强又给宾馆的前台服务打了个电话,希望他们能为自己订一张最近时间的回省城的飞机票。这事很快就有了回音,叶强还没把个人卫生打理好,宾馆方面便来了电话,服务员用动听的标准普通话告诉他,最近的机票也要到后天下午。
“那……”叶强带着一下巴的剃须膏泡沫,沉默了半晌,才无奈地说道,“那就替我订一张后天的吧。”
电话早就被对方掐断了,叶强还握着电话听筒发怔。哎,他还说今天就能看见自己可爱的女儿,吃上老婆为自己精心烹制的好菜,然后窝在暖烘烘的沙发里,抱着女儿惬意地看上会电视,再搂着老婆睡个囫囵觉……他踢趿着宾馆为客人准备的薄底塑料拖鞋回到洗手间,继续刮自己胡子拉渣的下巴颏。后天就后天吧,反正东子的事情可以说解决了,向冉和甄智晃与陶然的合同也不过就是走个形式,他有大把的时间陪老婆孩子。他相信方赞昊不会做那过河拆桥的糊涂事——哪怕方赞昊卸磨杀驴哩,在叶强眼里,这已经不算是个事了,他连欧阳东那样棘手的转会都办得妥妥帖帖顺顺当当,还怕撕掳不清楚向冉他们的事儿?不过,多一事毕竟不如少一事啊,陶然千万不要在合同条款上亏待向冉和甄智晃这样的老臣子,向冉他们也千万不要提什么非分之想,赶紧把合同签下来,他就可以丢丢心心地做自己的事了。
叶强觉得自己太累了,尤其是当他刚才看完报纸一屁股坐进沙发的一刹那,他忽然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疲惫和倦怠——他相信,假如欧阳东的事情再没个结果,他自己说不定会先被这事给累趴下……
是的,无论欧阳东转会成功与否,他能从中获取一大笔收益,唯一的区别只是他从哪家俱乐部手里拿钱而已;即便最终要分给张达三成,余下的数字依然接近过去几年他收入的总和,更不要说还有向冉和甄智晃的合同——它们同样能为他带来很客观的收入。可天地良心做证,他叶强在重庆折腾绝对不是因为钱,虽然他不富裕,但是他在省城已经置办下三套房子,每个月的房租对付他们一家三口的开销是绰绰有余,他口袋里也有余钱,请个客回个礼什么的,再不至于教他把荷包底子抠穿;他这样做全是为了欧阳东,全是为了自己的好朋友欧阳东,他才拖着一条残腿,在重庆这爬坡下坎的山城里来回奔走……
剃须刀片在脸颊上轻轻地滑过,发出滋滋的细微声响。
叶强抚摩着自己剃得溜青的腮帮子,偏着头面无表情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略微秃发的额头上,一道又一道或浅或深纵横交错的皱纹就象被人用刀子刻上去的一样明显;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神采,茫然地和自己对视着;苍白得有些发青的脸色,两腮却挂着异样的红晕,微微向下勾的嘴角带着说不出的滋味,似乎是感慨,又似乎是讥诮……
房间的门被人轻轻地敲打了两下,这打断了叶强对自己的审视,把他从浑浑噩噩的无着状态里拉回现实世界。
这多半是宾馆的服务员来打扫房间卫生。叶强提高嗓门喊了一声,让服务员自己进来,一面三下两下地收拾好,走出卫生间。
来的可不是服务员。
田迁,一个重庆籍的经纪人,是个和叶强一样没有经纪人执照却做着经纪人活路的精明家伙,正象叶强偶尔会客串莆阳陶然的官方经纪人一般,田迁有时也会代表重庆展望去做一些俱乐部不方便直接出面做的事,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就是他们俩合作撮合了从展望到陶然的三桩转会事宜,因此两人的关系很不错——虽然田迁没能在欧阳东转会上帮叶强什么忙,可这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友情。叶强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他很随意地摆摆手,把田迁让进房间,这才注意到,田迁的背后还站着一个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
田迁立刻就为叶强介绍他引来的客人:“这位是马连山。老马今天一早飞到重庆,听说你在这里,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扯着我来见你……”叶强笑着和马连山握握手,把两人一起让进屋里,又探出头在走廊上吆喝了一嗓子,叫服务员赶紧地送来瓶新鲜开水,他好给两位客人泡茶。他知道这个马连山,而且,在好几年前他为欧阳东的事情奔走时,还曾经见过他一面,那次见面给叶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老叶,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你的手笔我可是听许多人说起了的,一直就想着怎么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取取经。去年在省城顺烟的团拜会上我还以为能遇见你,可那时你去了广西南宁,咱们就错过了……”马连山倒是自来熟,一落座就是一大堆奉迎话,“今年夏天我去武汉,又听风雅的严总说到你,可你头天走我第二天到,又是没缘分……”
叶强也没说话,只是笑呵呵地帮两人泡上茶,这才从田迁撂在桌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上。他没大注意马连山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感叹了一声,东子的事情办下了,可自己的烟,看来也是抽上了……
“月初联赛刚结束那会我也去了武汉,可我前脚走,你后脚就到,哎……”马连山怅然地拍着大腿,一脸的懊丧,“幸好你这次在重庆呆的时间长,不然的话,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咱们才能坐到一起!”
叶强抿嘴笑笑,从床边探起身子把烟灰抖到烟缸里,坐回去说道:“咱们见过,只是你不记得了,”看着马连山和田迁一脸的疑惑,他停了停才又道,“不过这事有年头了,四年前转会市场快关闭前,在长沙……”他提醒着马连山。
“啊?!哦,对,对!”马连山满脸的迷惑转瞬间变成恍然,他的右手把桌框敲得梆梆响,一叠声说道,“对,你一说我就想起来,怪说不得哩,我一见你就觉得面熟……对!是在长沙,长沙远湖俱乐部的萧总请客,咱们一大群人都喝得找不到北,萧总还把他新买的那辆尼桑撞得稀巴烂,你当时还笑他驾驶技术稀松来着……”又埋怨自己道,“你瞧瞧我这记性,这事竟教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你那晚是不是来迟了?多半啊,你到那阵我已经教萧总他们灌得人事不知了!”说着便呵呵直笑。
叶强也陪着干笑两声。他现在都还记得马连山当时对他说的话。那时他为了欧阳东的事求到长沙远湖这家乙级俱乐部,远湖没答应,但是也没给叶强脸色,反而是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临走还送了他一张去南宁的飞机票。在离开长沙的头一晚,远湖的一个什么主任陪着他到一处娱乐场所散心,就在那里遇见了前呼后拥的马连山;当叶强热情得有点巴结地递上自己的名片时,马连山却只伸出指尖同他握握手而没接他的名片,淡淡的一句话便浇灭了叶强满心的期望:“我看我们就不必认识了,没什么意思。这个圈子小,刨食的人多,多一个熟人,其实就是多一个对手……”
叶强再也记不起来他伸出去的手是怎么收回来的……
至今叶强还能回忆起马连山说这话时左顾右盼的不屑模样,能记起旁边看到这一幕的人们那种复杂的表情和眼神,每每不经意间忆到此事,他还时常臊得满脸通红,他叶强过得日子再苦再累再揪心,再求到别人房檐下,也从来没在大庭广众之下遭际到这样的事情呀……
叶强看着马连山那故作爽朗的笑容和游离闪烁的目光,突然有了一个刻薄的解恨主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兴许他马上就能把他当时受的那份尴尬折磨还给马连山哩,就是不知道马连山这样有名有姓的人物,有没有消受下这几句话的福气!可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恶毒想法,无事不登三宝殿,马连山一定有事同他商量;再说,他叶强几时又做过这样的下作事?落井下石的事他可做不来也不愿做!
他打断了马连山接下去的客套话:“老马,咱们虽然不是初次见面,可也没什么来往,你不知道我的脾气我也不清楚你的秉性。咱们是同行,不用说咱们都清楚,眼下正是我们脚不沾地的忙碌时候——不瞒你,我在重庆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可回去还有好几桩事要处理,这时节得赶紧和几个球员通通声气。”他顿了顿,盯了马连山和田迁一眼,又道,“我猜你们也不会真有闲工夫和我说话。你有什么话只管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帮不上的,我也会明白地讲!”
田迁在一旁说道:“老叶就是这样的人。就象这回,欧阳东的事我着实没办法,他也没怨我……”
马连山低了头咳嗽一声,却没开口,只用眼角瞟田迁。
“我替老马说吧。”田迁自然懂他的意思,接过了话题,“老马是正牌子经纪人,重庆展望就有他经手的球员——段晓峰。”段晓峰已经和展望俱乐部签下了明年的合同,可当他回到老家,又有一家俱乐部慕名而来,提出的条件远比展望好。“小段一看便动了心,可他已经和展望有了合约,老马在电话里接连和展望几次磋商都没个结果,这不,老马只好亲自到重庆跑一趟。”
叶强夹着烟卷默默地听着。
“我和小段本来也没对这事抱多大的指望,谁都知道,签下的合同再想推翻,那是难上加难。”马连山哭丧着脸续上话头,“可昨天晚上我突然收到消息,展望竟然把欧阳东给挂牌了,谁还能不清楚欧阳东对展望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急急忙忙赶来重庆,就是想把两件事打听个明白,一是展望是不是要转让了;二,就是想瞧瞧小段的事情会不会有点变化。”他望望叶强,吃力地舔舔干燥得快裂开口子的嘴唇,又垂下眼帘叹息一声,突然抬起头凝视着叶强说道,“老叶,我是真心实意地恳求你,给我指引一下,象欧阳东转会这样的事你都能办下来,小段的事你也一定能帮我出出主意……”
叶强把几乎燃到过滤嘴的烟蒂按在烟灰缸里碾了几圈,耷拉着眉眼,唆着嘴唇没搭腔。
“老叶,你帮帮老马,出个主意吧,”田迁赶忙欠身把烟给两人都递上,又掐着打火机给两人点上,“小段的事情你是不知道,对外都说他才二十八岁,其实他都过三十了——为了能踢上比赛,在体校就虚瞒了两岁多年龄——要是今年他没在展望红火起来,现在都该说退役了。”他一面给自己点燃烟卷,一面在脑海里组织着接下来该说的话,“按说哩,展望给他的新合同也不错,可这也分和谁比啊——找到他的俱乐部给的条件更优厚,一年下来能比呆在展望多拿一两百万,这怎么能教小段不动心?他也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不是?前些年他就一直没乘下几个钱,即便他为自己和父母买的房子,也是今年联赛结束才和地产公司结清欠帐……”见叶强依然蹙着眉头呲着牙花不吭声,田迁赶忙递个眼神给马连山。马连山自然明白这眼神里包含的意思,急忙道:“我不会教你白帮忙的,叶老哥,何况小段也不是铁了心要离开重庆,只是希望展望能把那份不合理的合同修改一下。但凡这事有了变化,小段和我都会记得您的好——老叶,这可是我的掏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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