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勇见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如今竟是一副巴不得他早点去死的样子,他的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如几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一样让他痛苦不堪。
他妥协道:“好,我答应你,现在就去。不过儿子,你先吃点东西好不?这样我去得也安心些。”
林小庆想了想,边点头边朝大门口的宁氏喊道:“娘,给我弄两碗粥过来。爹,我等会儿跟你一起去。”
林勇见儿子这样,绝望道:“你放心,你就是我的命,我不会跑的。”
林小庆听到老爹这样说,心里此时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了。
哀莫大于心死,曾经有多么敬重这个人,如今就有多么唾弃和厌恶这个人,甚至有浓浓的恨意。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让这个人早日受到应有的惩罚,为他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讨回公道,以告慰孩子们的在天之灵。
如果人能够选择出生的话,他一定不会选择托生在林勇的名下的。
见儿子看自己像看臭老鼠一样嫌恶的眼神,林勇此时真真正正是后悔了,也害怕了。
他汲汲营营地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落得个家不成家,要断子绝孙的后果。
如今他最疼爱的儿子看他却像是在看茅房里的蛆虫一样满满的嫌恶,甚至还有浓浓的恨意。
想到那些被他祸害过的人,还有他那两个胎死腹中的孙儿,老妻眼中对他的惊惧和害怕,儿子儿媳对他浓浓的恨意和嫌恶,他突然感觉自己真的活成了茅房里的蛆虫,腐烂到根里,让人恶心和厌恶。
这三十多年来,他的内心如那臭老鼠一般整天在暗无天日的阴沟里汲汲营营,早已经脏污恶心不堪了。
他罪孽深重啊!
如今做什么才能救赎自己脏污的灵魂和洗去自己一身的罪孽呢?
突然感觉心口处有隐隐的被针刺痛的感觉。
他这般想着,就听见儿子说道:“爹,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下就来。”
林勇机械地点点头去到堂屋了。
林小庆见老爹出去了,他将门掩上,来到王容的床前,温声哄道:“媳妇儿,我等你喝完这碗粥,我就带爹去自首。你放心,我会为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的。”
王容想了想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林小庆赶紧按住王容道:“媳妇儿,你还在月子里,不能见风。你在家好好养着,我才放心。”
“你是儿媳妇,你如果一起去了,我担心我爹面子上挂不住,会不老实交代,也会记恨上你。”
王容想想也是,点点头道:“行,那我在家等你的消息。”
林小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往日的衣服穿上身后,里面都是空荡荡的,让人无端生出一股子萧瑟感来。
出门之前,林勇再次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堂屋春台上供奉祖宗的香案,他这才道:“走吧。”
林小庆一路都是拽着林勇的胳膊去到派出所的。
站在派出所的门口,头顶的太阳照过来,让人有些晃眼。
林勇用手挡了挡头顶,看向派出所院子里头穿着制服、行色匆匆的几个办案民警,他的神色顿时一凛。
那种对法律的敬畏此刻如海浪般猛烈地向他扑面而来,还有对自己即将要承担的法律后果的恐惧更是在心里如擂鼓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更有对自己所犯罪孽的悔悟和对被他伤害过的人的愧疚,甚至还有对即将要吐露自己身上罪孽的一些迫不及待和内心深处寻求了三十多年救赎的渴望。
这些情绪撕扯着他的大脑和心脏,让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地流动了起来。
见儿子正一脸警惕地拽着自己的胳膊不放,他绝望道:“我们进去吧。”
林小庆将林勇拽进派出所的院子后,赶紧找了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说道:“那个,警察同志,我们是来自首的。”
警察同志听到说是来自首的,立马将二人带去了派出所里面。
做笔录时,林勇看了看身旁的林小庆,有些乞求道:“儿子,要不你就在外面等我?我自己在警察同志面前坦白。”
他不想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也是内心最龌龊的一面袒露在儿子面前。
林小庆摇了摇头道:“你自己造了这么多罪孽,难道还怕我听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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