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门前三五校尉在聊话,其中个突然抬起下巴说:“那妇人站有一个时辰余。”
其他几个随望去,果然离镇门石狮子不远,亭亭立个小娘子,年纪不上十八九,生得标致等样,但见:
眉似柳叶含嗔,眼若潭水流怨,颊如桃花经雨打,唇仿樱果遭霜覆,妖娆体态丢风流,一身简素许多愁。
有个恍然道:“我倒认出来,不就是辰时缉拿那萧姓考生的长姐麽?”
穿锦衣的千卫马稹朝侍卫吩咐:“你叫她过来。”
萧鸢站在北镇抚司临街前正无措可施,忽有个侍卫近道:“马大人寻你问话。”
她心底暗喜,连忙随跟其后,至马稹面前俯身见礼。众人打量她一会,马稹才问:“你从哪里来,姓甚名谁,可知这是甚麽地方?还敢在此逗留不去?”
萧鸢强抑心慌,镇定回话:“民妇原是杭州富春镇人,姓萧单名鸢字,陪阿弟萧滽进京赶考,哪想今朝辰时被捕入北镇抚司问罪,想着不知怎样才能再见他一面,因而含悲在此不敢离开,只求好心的官爷给民妇指条明路。”
“江南出美人儿,此言果然不虚。”马稹看着她笑:“想见你阿弟还不容易。”
萧鸢有些不解:“还请大人明示。”
马稹忽伸手挟抬起她的下巴尖儿:“陪我春风一夜,定让你进诏狱,去见你的阿弟!”
一众嗤嗤哄笑起来。
萧鸢撇头挣脱开来,后退几步,羞怒的满脸通红,倒把先前郁卒丢抛,整个人瞬时鲜灵活透。
“你可答应?”马稹看得转不开眼,一径逼问。
“这不是萧娘子麽?”忽听得有熟悉的声音传来,皆望去,不是旁人,竟是五军都督府的将军顾佐,他今恰在北镇抚司有公务傍身。
萧鸢急忙上前见礼,顾佐看她眼眶发红隐忍的模样,再瞟过那乌合之众,顿时心如明镜,半认真半玩笑:“他们可是在欺负你,讲与我听,定替你作主!”
萧鸢暗忖滽哥儿在他们手上,哪里能随意说的,只勉力笑说:“不曾有欺负,是民妇太多意!”
“同她逗着玩哩。”马稹讪讪道,打个响指,被簇拥着辄身往门内去了。
“你在这里作甚?”顾佐好奇地问。
萧鸢终是忍不住流泪,把滽哥儿辰时被校尉羁押,她去江南会馆所听闻,及方才遭马稹轻薄叙了一遍,道:“我想见阿弟一面,可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不知该求谁去,顾大人不晓可有法子助我?”
顾佐面露难色:“实不相瞒,北镇抚司现由东厂执管,得皇帝亲领,专责监察京师众官吏不轨、亡命、盗奸等机密大事,我虽是秩品三品的将军,却也忌他们三分,实奈何不得。”略一沉吟笑道:“我怎忘记,你可去寻沈三爷相助,他若愿意相帮,不过是一举手一投足之劳矣。”
萧鸢其实最不想去找他,可听过顾佐这番说辞,心知是真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遇。
这正是:万事不由人算计,一生皆是天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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