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之前那种桀骜荡然无存,甚至有些可怜兮兮地盯着孙燚,唯恐从他嘴里说出拒绝的话语。
:“大帅,齐哥是燕子矶船坞里最权威的大工匠,祖祖辈辈都是燕子坞的造船大匠,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船厂都想请他出山,他都没有舍得离开这里。他说的话,可信。”王海潮见老齐这般焦急,忍不住开口帮忙说情。
旁边一头冷汗的洪志任见老齐居然没有把吃空饷的事说出来,心里顿时还有一点感激,不动声色的抹了抹额头,云淡风轻的假笑起来:“侯爷,老齐可是家传的造船手艺,在整个工部,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他说话,信得过,他的水平也可靠的很。”
孙燚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老齐看了一会儿,视线从他头上越过,看向他身后那些老工匠们。老工匠们都不敢发出声音,眼里却充满期待。那一双双历经岁月沧桑的眼眸中,仿佛燃烧着微弱却执着的火焰。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他能感受到这些老工匠们内心的波澜,他们就像周围堆积的物料,如在时光的角落里默默沉寂,却期待重新发光发热。
“你们,当真有信心造出两千料的战船?”孙燚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不是问向老齐,而是问向那些头发花白的老工匠们。
两名老者对视一眼,微微躬身道:“侯爷,我们虽已年老,但手艺未丢,我们定能造出让侯爷满意的战船。”话语并不激昂,却带着一种沉稳自信的力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孙燚微微颔首,收回视线,凝视着老齐,肃容道:“若你真能如你所言,召集到足够的人手,造出我所需的战船,本侯自然不会亏待你。但丑话说在前头,此乃国之大事,若有半点差池,你当知道后果。”
老齐连忙拱手,神色坚定又充满喜悦:“侯爷放心,小的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好,那本侯就信你一回。对了,你们这里在册的工匠有多少人?每月领多少工钱?”
洪志任脸色瞬间惨白,才放下的心猛地又提了起来。
孙燚呵呵一笑:“洪大人,你别紧张,我不是来追究过往的,不过你带个话回去,日后这燕子矶船坞,归我水师管理,工部该拨下来的银子,粮饷,还有各种需要的材料,请工部的大人们多用点心,别让我亲自去工部找赵大人讨要,那就不美了,你说是吧?”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回去,一定将侯爷的话带回去,传达给赵大人和各位同僚听。”孙燚说话和风细雨般轻缓,听在洪志任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杀机四伏。
孙燚实在没有办法计较,之前几年这工部尚书都是他最敬重的岳父大人担任,他知道他岳父柳行舟两袖清风,但是行事迂腐,指不定被人欺瞒成什么样子。也罢,自己有钱,为岳父大人挡灾呗。
孙燚到了这里,自然也明白,这是赵谦故意要让自己看见的真实。
齐大手哪里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听的孙燚这样问,稍加思索:“大帅,小人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大工匠三人,月银八两。大匠一百二十七人,月银五两,匠人四千一百二十三人,月银一两五分到二两五分不等。”
:“朝廷多久没有给你们发月银了?才导致那么多人离开?”
齐大手这时候后知后觉起来,看着洪志任,压抑着愤懑:“大帅,近三年断断续续发了差不多一年的月银。”
孙燚瞥了一眼齐大手:“这么久不发银子,你还呆在这里?”
齐大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红了眼:“大帅,小人从小生在此,长在此,这才是我的家。”
点点头,孙燚蠢蠢欲动的手指伸进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数了几张出来:“张巨树,来,你带五十个人,去金陵换十万两现银回来。记得,要碎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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