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董墨从不肯信“机缘巧合”,他更本能地信着“有心为之”。
&esp;&esp;窗外栽着几棵棕榈,斜对面的洞门旁立着石榴花,影匝半花墙,苔痕满石阶,浮着一丝兰室苍凉之感,牵动出那叫“张银莲”的女人。
&esp;&esp;又是什么样的缘分让她偏偏往他车前撞?或者这不过是她另有目的一场戏。
&esp;&esp;这般思量,却忽略了,其实怀疑也是一种上心。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感谢小可爱们追文!尽管踊跃评论,但请文明发言,平心静气,远离人身攻击。
&esp;&esp;前春恨(五)
&esp;&esp;榻边立着一则四折屏风,董墨歪在屏风倒下来的阴影里,缝隙中那束窄窄的光落在他搭在膝盖的手背上。他的手指规律地敲着,似乎在想什么闲散趣事。
&esp;&esp;柳朝如窥他两眼,轻快的声音蓦地将他神思拉回,“章平,你倘或打算去访这位孟大人,我劝你先下个拜帖,缓两日再去。”
&esp;&esp;“噢,这又是为什么?”
&esp;&esp;“不是什么要紧,只是近日他家园中奇花争艳,他必定是要大排筵席宴请朋客赏花。你不喜欢凑热闹,何必去这会撞上去?”
&esp;&esp;董墨且笑且叹,“这些年,还是你最懂得我,我先下个贴去,再择日登门,届时请君腾出个空来作陪。”
&esp;&esp;时隔几日,董墨便拟定拜帖,叫小厮送去孟家,临行又添了句:“去时告诉他府上管家一声,就说原该一早拜访,可我因初来乍到,有些水土不服,病了些日子,才耽搁至今,万望体谅。”
&esp;&esp;小厮将贴子揣在怀内,走出去两步,倏地想起什么,又折身回来,“爷,那位姓张的小姐,小的使人打探清楚了。”
&esp;&esp;董墨搭了条胳膊在官帽椅的扶手上,指端抵在额角揉了揉,“什么个境况?”
&esp;&esp;“住富顺大街尾的小蝉花巷,三间屋子是租的,家中没长辈,只得姊妹两个。姐姐就是那个张银莲,妹妹叫张玉莲,是前年打无锡躲债搬到济南来的,去年年末父母先后病亡,只剩两姊妹相依为命。”
&esp;&esp;董墨半寐着静听,小厮观观面色,接着道:“那张银莲今年十七,父母去时,连桩婚事还没定下。才收殓了双亲不久,无锡的债主便追上门来,想讨她去做妾,她死活不依,因此拉扯不休,撞到了咱们头上来。听说前不久追债的回了无锡,不知是拿什么还了那笔款子。”
&esp;&esp;看来她说的不全然是假。董墨说不上唏嘘,却莫名地叹了口气。却仍旧疑心难放,“满大街的人,你说她做什么偏偏往我车前撞?”
&esp;&esp;“这……”小厮想了想,陪着笑脸,“爷还是问她去吧,小的哪里猜得准妇人家的心思?”
&esp;&esp;听见这话,董墨笑了笑。他正需要这么个借口来解释自己忽然“好管闲事”的反常,就有人替他寻了这么个借口,于是扬了扬手,“先将拜帖送给孟大人去。”
&esp;&esp;好巧不巧,这拜帖递到孟家,正是梦迢接的。是一张拱花笺,左下角印着半棵罗汉松,打开来便是满纸墨香。写的是规规矩矩的小楷,笔锋有力而克己,落款果然是董墨亲笔。
&esp;&esp;上头说择定十五那日上门拜访,梦迢暗里掐算了下日子,将拜匣搁在孟玉案上。又旋回卧房照镜子,立在一副穿衣镜前头整拂新上身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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