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化工风风光光的开了张,和那些洋染料相差不多的品质以及低廉的价格吸引了大批的买家。
一边是门庭若市,旁边的张记则是门可罗雀。父子两个常开对台戏,当爹的却是落了下风。
贾丰在群青化工的铺子做事倒也认真,柜上的事刘超从家里银号调过来跑了三年拨码的一个伙计,若是按照张记经营状况,两个人也是够。但现在生意火爆,眼看着一天天的忙不过来,张群青便动了从张记调人的念头。
偶尔帮忙的事,张春明是睁一眼闭一眼,但要真是调这边的伙计过去,张春明就老大不乐意。
如今店子的事情不忙,又有崔卫照应着,张春明出了陪着雷霆四处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生意机会,就是把余振生白天带到作坊,教他识认花草矿石,带他种植碎石沉色。
这个过程是复杂的,甚至很多颜料刚刚出了的时候是泥状,这些泥状颜料要养护五六个月之后,才加入米酒白糖,石灰来发酵,再经过发酵成功才到最后晾干成最终摆到铺子染料。
好在一个有耐心教,一个有耐心学。
余振生开始是有些不喜欢张春明的,但多少有些畏惧他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反而多了敬,于是对于张春明的态度则变成了敬畏,这种敬畏自然也和拜师分不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师,陈先生是让他敬却不让人畏,而自己对张春明的畏到底出在哪里。
白天,余振生就跟着张春明,张春明除了去王纯那里是不带着余振生的,去作坊以及去雷霆倒是都带着他,倒也如同多了一个跟班的一般。
雷霆来天津卫也有了一小段日子,余振生再次见到雷霆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雷霆老了。他的双鬓都白了,就连严彩凤也带着几分浮肿的体态。一家来津城一段日子,各处看了看一直定不下来要不要留下来。
首先就是津城的房租地价太高,现在雷家的身家想在津城正经的经营生意是没那么多资本。其次是津城看似繁华秩序井然,而这表面的井然却都集中在城中和几处租界。再有就是严彩凤和雷钰来了几日就水土不服之感,除了身体的不适应,也感觉住的过于狭促便有了想回去的念头。
严彩娥也是隔三差五的便要去看看姐姐,这日也就让栓子赶着骡车,一行人绕着河边和大丰路去了雷霆的住处道别。
严家姐妹在房里说着话,雷春玲和张蕊年纪相仿,倒也玩的开心。栓子和雷钰在院墙边不知道说着什么,两个人不时的朝房间望去。
不大的客厅里,雷霆和张春明也商议着回去问题。余振生坐在院门墩上,看着墙外胡同里两个小女孩在跳房子,又看墙内雷钰用石子在墙上用力的划着道子。她因为水土不服经常腹泻呕吐,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合身的红衣绿裤显得宽松肥大,脸上又起了一些红包,看上去红一块白一块的。
栓子又好像因为什么事着急,蹲着她旁边别的脸也是红红的。猛然栓子站起身来冲着雷钰说道:“我这就去说!”说罢就紧紧衣服勒了勒裤袋好似要上擂台般,昂着抬头的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雷霆一脸的歉意:“这次来天津也是叨扰春明你了。”
“姐夫说的什么话,一家人哪里有叨扰一说,只是你们走的太急,群青的喜事参加不了了。”
雷霆摆摆手:“我们是戴孝的,就算你请我们也不回来,给群青的贺礼我已经准备好,走的时候一定带上。只是,群青的事怎么你们要这么急着般,我记得群青也是刚刚大学毕业?”
张春明说道:“群青年纪也不小了,像我们那时候还不是十七八也就成亲了,按说他们刚刚做事晚点也无所谓,可当下情况你也看到,难得国共停战了,可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别说国共会不会再打,真跟小日本打起来那也是兵荒马乱,不如趁早把事情办好安定下来。”
雷霆点点头:“群青倒是很出息,他那店子不错,说心里话若是我生意还在,我也会多进些群青那里的颜料。我看你倒是不着急啊。。。。。”
张春明笑笑:“急又有什么用?真有那一日干不下去了,我就租了那铺面出去,一家人养老也没问题。不过姐夫你放心,我这经营一日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分红,至少度日暂时不成问题。”
雷霆忙摆着手:“别再提分红的事了,起先我倒是也没打你这店子的主意,这次你们又给我解了那么大的难。生意场上各不相欠,以后还是一家人可没那么多的事。”
两人正说着,栓子就走了进来,站住门边用力一跺脚:“雷老爷,我有事!”
余振生坐在院门墩儿上,就听到房里雷霆的大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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