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杭城美,但一脚陷进拥挤的人潮后找不到出口,被成双结对的游人簇拥着带着去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再想享受美的心思,也荡然无存了。
西湖的确美,但若是一个人,更甚至是一个人怀着念想去,那些美就是一把把刀,徒增伤感而已。
江昱成这次行程,兴起尔至,他没有约任何一个商业合作,也没有约任何一个熟人朋友,只是一人,孤身来了这儿。
只是因为他听说,兰烛回了杭城。
他说要陪她回来的诺言一直不曾兑现,那份遗憾在心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江昱成也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他只是循着记忆里,兰烛与她说过的那些地方走着。
兰烛曾经说道,南北山路附近全是各式各样的文艺小资店铺,各种各样的艺术展品、潮流玩意层出不穷,这么长的南北山路,这么美的南北山路,却不曾留给京剧国戏半个落脚的地方。
京剧在没落,在人们看不见的时代洪流里,不会作为人们谋生的手段,只会被别人称为艺术品”,人们往往怀着崇敬的心情,却敬而远之,再到后来,它的留存痕迹,就会被挂在博物馆里。
他走在那南方落叶梧桐树下,驻在南宋留下来的长街下任意一个宾客盈门的咖啡馆外,想象着或许曾经,兰烛就在这儿,看着匆忙的人群,焦急的脚步。
再后来,他循着西湖北高峰上了灵隐。
他站在神殿外面,举头望向金身浇筑的神佛,思绪失神地掉落在沉世浮海中,脑中却突然想起来,兰烛问他的那一句二爷,您没有所求,也没有所愿吗?
他随着那些络绎不绝的信徒入殿,在焚香之间,他虔诚地跪拜在神佛面前。
他有所求,也有所愿。所求所愿,皆为她一人而已!
山寺空明。
神明面前求得一签,江昱成看来一眼,从文言文中不难看出,这签子的结果,不怎么好。他不露痕迹地将那签符带在身上,跨出掉木红漆高高的门槛,见到外头人头攒动,都挤在那揭签语的摊位上。
来往人一碰,江昱成回头,一个没什么生意的解签人发现了他,见他绕在这人群周围,人精似得就发现了他的需求,问到“爷,您解语吗”
见江昱成不搭理自己,他上前拽了他的袖子,把他往自己的摊位上引∶“您给我看看,我是这儿解语最准的人了。”
江昱成警告地看了一眼他拉着的袖子。
那人笑笑放开“您来这儿,求的是什么”“姻缘。”
江昱成垂着眉目,开口,把那签符递了上去。
那人将那签符拆开,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他看了一眼江昱成,说到∶“爷,您这情路坎坷啊,菩萨说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江昱夺了那签回来,“胡说八道。”
江昱成转身就走。
“胡说不得,灵隐寺求姻缘,灵验的很。您留步,这签也不是不可以解。爷,您别走啊,您听我说————”那解签的人留住要走的江昱成。
“万事总有个解法,我这有个宝贝,您瞧瞧——”他从黑色包里拿出样东西来。
江昱成抬眼望去,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根廉价的红绳,系着一个普通的红玛瑙。
“买一个带在她手上,保准这段缘分,谁也拆不散,很灵的。”
很常见的商贩借着噱头贩卖东西的手段,还是做工如此粗糙的东西。
江昱成轻笑,没理会那颠倒是非的的解签人,匿入山下的红尘中。
到了晚间的时候,南宋御街灯火一片。
年年中秋,南宋御街的街口都会发一盏漂亮的月兔灯。兰烛很早就带着林渡来了。
街口早就等满了许多人,抱着孩子的大伯大妈们,扒拉着人群往里挤,满大街跑来跑去的孩子跟野马一样奔腾过来,原先排列的队伍时常被冲散,秩序混乱,来往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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