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舍清如水,深依鸟鹊群。月兼天更朗,秋与夜俱分。
程宁晚凭栏独坐,如今的她算是一群人里面最心大自在的,严辛和北舟那边领着一群人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她倒好,中午偷偷溜了出去,顶着那张与通缉令上画得分毫不差的脸,大剌剌地跑到酒肆买酒。
幸亏她运气好,一来一回没惊动多少人,也没人认出来她这位行走的五百两黄金。
“啧,我程宁晚的命怎么也得价值千金吧,这百里元珩真是抠搜。”她喝着酒,还不忘抽空啐一嘴百里元珩,这一啐,却把她那乖乖徒儿给啐了出来。
哦不,她已经不是她的乖乖徒儿了。
乖乖徒儿是不敢指着师父的鼻子骂人的。
想到这儿,程宁晚自觉是时候杀一杀她的威风,甩起袖子作势要走,却被身后的一声吼给叫住了脚步。
“师父!晓东有消息了!”
严辛口中的晓东原是程江如培养的暗卫之一,在十年前的那场惨案后她离开了程家,一直跟在程宁晚身边护她周全。
晓东此番化用拂冬的身份入宫本也是为了救程宁晚,却不想被严辛她们捷足先登,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刚刚在宫里站稳脚跟的晓东哪里有机会抽身出来。
严辛有时在想,这或许算是老天有眼,不忍心看他就这么轻易交代了,故而为九霄留下的那一丝生机。
“怎么样?”程宁晚收了性子,正色道。
“她在信上说她已经取得了月妃的信任,帮她除了几个贵妃的耳目,现在已经是一等掌宫了。”严辛笑得轻快,这月余以来,程宁晚已经很久没见她这么笑过了。
“这么快?”
“对,真是天助我也,”严辛说着,转身就要往楼下跑,“我这就去跟老翟说,后日,不、夜长梦多,我们明日就动手。”
“阿辛,”程宁晚三两步把兔子似的人拉了回来,凝眉沉声,“这一切都未免太顺利了,月妃做这么大的动作,贵妃就没有反应吗?”
严辛叹了口气,反握住她的手,解释道:“瑶琴半月前就悄悄出宫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我想这个月妃可能就是想抓住机会清一清她的爪牙,”
见程宁晚仍然有所顾虑,她又稍稍攥紧了她的手,恳求似的捧着:“师父,不能再拖了,九霄还在明月清风,他已经快撑不住了,再不去救他他会被那个罗刹折磨死的!”
罗刹……
程宁晚回她一个安心的笑,点了点头抽出了手:“知道了,那你快去办吧。”
“做事不要急,稳妥为主,再不济,你还有我,”程宁晚笑将开来,她抬起头,看向穹顶的那弯上弦月,声音难得轻快,
“毕竟,我的命,还值五百两黄金呢。”
“师父!”严辛恨铁不成钢似地狠狠跺了跺脚,她现在实在没工夫跟这位祖宗开玩笑,看她在没什么可交代的,就兀自小跑着离开了。
程宁晚若有所思地垂下脑袋,额头抵在窗框上,闭上眼,混乱的思绪将她带去了那年那时,那日那夜。
「你武功高强,来去无踪的,你要我有事找你,总要告诉我我该怎么找你?」
「你若想找我,就去最繁华的路口贴张悬赏令,画上我的脸,写上我的名,再悬赏个黄金万两,我第二日定然落到你家门头恭候。」
「我呸!还黄金万两,你真当我程家有钱烧的?你信不信我要是敢这么写,甭说第二日,我娘当天就能把我扔到乱葬岗喂狗。」
「不能吧,我虽然没有娘,但我也知道……俗话说,虎毒不食子。」
「呵!老虎见着我娘都得绕道走。」
「那倒是……算了,那,黄金万两我就不要了,给你减一减,一千两如何?」
「不、一百两。」
「不、一千两。」
「不、五千两。」
「不、五百两。」
「好,成交,就五百两。」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千灯,你的算术是哪位先生教的?周公吗?」
程宁晚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温柔被月光浸透,只剩下清冷的寒。
“早知道这钱是用来悬赏我的,当时我就不跟你讲价了。”
她仰头饮尽壶里的最后一口酒,揩下唇边的水渍,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和着偷藏它的密云一并落入她的秋水眸里,染上一层浓重的哀愁,化作清晨芙蕖瓣上的第一滴朝露,随着荷叶的纹理滑入潭中,一圈圈涟漪涤荡开来,映射出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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