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参将温木返回战船第一件事便是命人牵引鸣金楼返回渡口,并用三艘主力战舰封锁住渡口方圆三里的水域,楼内各色人等只进不出,此时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挨个排查,没事的也要扒掉三层皮,喝花酒也得验明正身,这事绝了。
他交代了手下儿郎一应事务后,便立刻上岸骑马赶往篪丽街霍府,黑火雷在龙沅江里爆炸,此事可大可小,处置不当会陷水师于万劫不复之地。
祸兮福之所倚,此次鸣金楼事件若是运作得当,则就是水师翻身的契机,故而他不的不慎重,这位游骑军统领崔含章嘴上客客气气,但温木摸不准脉,水师一直地位尴尬,特殊时期更是要三思而行。
再者霍光这小子此次差点丢了小命,说起来他这位当叔叔的理当去安抚看望下,这个毛头小子平时闷头闷脑的,没想到关键时刻挺能经事的,看来以前是看走眼了。
话说霍光三人被抬回各自府里,护犊子的老母亲个个都哭的泣不成声,惹得当家男人气的砸东西,这三位活宝反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那股子兴奋劲看着就欠揍,个劲的吹嘘自己在鸣金楼里如何英雄了得,三人对战三十人的话都敢吹,言语之间都以参与了打砸鸣金楼为荣。
“混账,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以为鸣金楼能在太康城风风雨雨中屹立不倒是何缘故?”霍云天一拍桌子怒喝道。
“我管他是什么缘故,反正这仇是结了,爱咋咋地,咱们霍家还能怕了它不成?”霍光两眼珠子提溜转,嘴硬的顶回去。
“孩子被打成这样了,你没句安慰话,还在这里训他,难道堂堂霍家还惹不起一个窑子?那一等灵武候、茹家也会像你这样怕事?”霍李氏不乐意了,一边护着孩子,一边逮着霍云天臭骂。
“你就惯着他吧,慈母多败儿,早晚惹出大祸。”霍云天一甩袖子,走出厅堂。
另一边身为大学士的茹鹚看到儿子因为喝花酒被打成这幅惨样,气的吹胡子瞪眼,那个心疼啊。想来茹鹚一直爱惜羽毛,享誉士林,偏偏是老来得子,平时都是变着法的疼爱,可如今自己儿子被打断腿,老脸挂不住了。喝花酒就好好喝,怎么就打起来了?打起来也就打了,怎么还被揍成这幅熊样?这是完全不给老茹面子啊,虽说他是文官,可文人也有三分暴脾气,气的茹老头在客厅里背着手走来走去。
褚康就更不用说了,回到家里一哭二闹,就差三上吊了,这小子窝里横的本事大着呢,要死要活嘴里嚷嚷着此仇不报非君子,实则不停的偷着瞄他老子的脸色呢,巴不得逮个机会火上浇油,结果褚也不过是淡淡的问了句:“还有谁一起被打了。”
“茹竞秀、霍光也在场,孩儿压根没就惹事,纯属鸣金楼仗势欺人。”
“除了那俩混小子,还有谁?”
“额。。。。。”褚康看到老爹瞪过来的眼神,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的把灵武候柏言秋和探花郎崔含章给说了出来。
“我就说嘛,以你窝里横的那点胆子,没人撑腰能敢打砸鸣金楼?你们三个小子厮混在一起也就是溜猫逗狗的德性,加上灵武候和探花郎那就真是有意思了。”褚用手抚摸着胡须慢慢的分析着。
“行了,别在这叫唤了,赶紧下去敷药。打了你褚康就是打了咱们褚家的脸,该寻仇就寻仇,该算账就算账,只是这事情背后有大故事了,想必你们仨还被蒙在鼓里,明早才有热闹看。”褚康看着他爹完全不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别提那个郁闷了,耷拉个眼皮被下人扶走了。
“你个杀千刀的,就一点不心疼康儿?”
“这哪里是打架,分明是要他们的命啊,缺胳膊断腿,怎么承祀家业?
“平时都是你们这帮爷们在外面吆五喝六的,如今儿子出事了,你们要是不敢管,老娘就去拉着茹家大娘子,霍家妹子跟他们鸣金楼拼命,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让他们知道,褚家不是好欺负的。”褚家大娘子可不是个吃素的主,等到儿子被搀走后,便是一把扑在褚身上,又是哭闹又是拉扯。
想当年未出阁时便是人称小辣椒,平时不爱红装爱武装,没少偷偷跟着兄长出入军营,篪丽街上的公子哥没有不怕她的,未曾想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嫁为人妇后便安生了,一心一意的相夫教子,虽然褚家是清流文官,但也是传承有序,褚康没事也是乐意往篪丽街外公家跑,故而他们跟篪丽街的柏言秋走的近乎,如今宝贝儿子被打成这样,褚顾氏的暴脾气便再也压不住了。
“夫人,稍安勿躁,康儿的事为夫当然要管,但事情要弄清来龙去脉。”褚夫妇一向恩爱举案齐眉,难得有红脸的时候,结果了为了独子的事,闹腾个不休。
“老娘不管你们那套虚头巴脑的,我的康儿长着大何曾吃过这么大亏?”褚大娘子再次给夫君施压,她早就看那鸣金楼不顺眼了。
此夜霍府内议事客厅里坐满了霍氏各支的主事人,霍光更是被抬到客厅中央,一边被救治上药,一边接受各位叔伯们的盘问,这帮大老爷们连崔探花有没有摸宋卿卿和楼晚晴,摸了哪里都要问清楚,真是恶趣味十足。
后半夜茹大学士坐着一顶小轿从后门悄悄的进了霍府,两帮人刚刚见礼落座,前门通报都御史褚大人来了,这下子三家都凑齐了。
“竞秀贤侄可好?腿伤不可大意,府里有上好的接骨膏,还请茹大人不要见外。”霍云天上前与大学士见礼。
“这帮兔崽子,平时瞎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这次还被人挡枪使了?”茹鹚有意无意的点了霍云天一句。
“话分两头说,虽然他们仨遭罪,但未必不是主动跳坑,毕竟那边还有灵武候和崔探花,听说最终黑火雷是引爆在龙沅江里的。这点霍兄该知道些内情吧?”褚与茹鹚见过礼后直接落座,一边吹动漂浮在盖碗里的茶叶,一边说着。
“行了,都别端着了,让温将军出来说话,咱们的儿子再不争气,也有老子管教,它鸣金楼算个什么东西?还有柏言秋和崔含章这两个小子,别以为老夫会记得他们的好,这事火候差点都是结死仇。”茹鹚可谓是老持稳重,一句话便点破在场诸位的心思。
“茹老坐下慢慢说,喝杯热茶。事已至此,咱们好好合计下。”褚此时再也坐不住了,便赶紧起身安抚茹大学士。
“茹老,不必动气,好在他们仨小子都平安归来了,温木当时便在外围警戒,说起来黑火雷被引爆在龙沅江里算是各方勉强都能接受的局面。”霍云龙从里间领着温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温木你给老夫说说,这事你事先知道多少?”
“回茹老的话,午时一刻时分,末将收到崔探花的手令,调集水师封锁住太康城外一百里内水域,尾随鸣金楼,以响箭为信号,随时登楼控制局面,那手令可是加盖了您等四位的印章。”温木对着在场的几位大人不敢有丝毫马虎,逐字逐句的说来。
“这么说来,鸣金楼里发生了什么你全然不知?”褚接着话头便问道。
“末将确实不知,听到响箭后便加速赶了过去,当时黑火雷爆炸在水里,差点掀翻战船,阻碍了些许时间,登船后便看到崔探花和灵武侯他们被围在甲板上,当时都有伤在身了。”
“灵武侯和崔探花也有受伤?”茹鹚抓到重点,一捋胡须的追问。
“末将句句属实,当时两人浑身浴血,而且崔探花贴身护卫徐清风已经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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