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张东会反抗,却不曾想,他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说:“你让我等得太久了……”
他嘴角的烟,落下来,在滴答而下的鲜血中腾然湮灭……
她镇定地望着刀柄,抽出,端详着他连死都不肯放弃的不羁神态没,千仇万恨点滴累加成了凝在腕上的力气,手起刀落地剖了心,扔在地上,边诅咒不止边切割,最后,它变成了堆模糊的血肉,被她扔进马桶,轰隆一声,它便汇入了这个城市的垃圾大军。
她冲马桶摆了摆手:“这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谢婉晴的心里,滑过了久未有过的轻松,她平静地四处查看,没有找到所谓的数码相机贮存卡,在抹掉自己所有的痕迹时,在洗手时,她平静地笑了,也许,所谓数码相机储存卡根本就是一个不曾存在过的谎言……
她去商店取回了预定的情侣戒指,两只戒指的戒面里,分别隐藏着两个字:挚、爱。
8。一地荒凉被释放的李小丹去探望了谢婉晴,隔着窗子,她反复只说同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谢婉晴两眼深陷,她定定地望了李小丹:“曾经我最恨张东,现在换成了你,他凭什么为了你把握搭上?你们毁掉了我全家的幸福。”
“我曾试图为你开脱,承揽所有的罪过……”
“你曾为我开脱?!是从保险费上你突兀明白了张东的良苦用心因感动而生的徇情之心吧,他先用我凉了你的心,让你不再牵挂他生时的好,而从容地活着,然后借我之手,送你一份锦衣玉食的生活,李小丹,即便做鬼,我都不肯放过你!”李小丹凄然淡笑,捂心含首而去:“我的这里,已不肯让我,好好活着。”
两个月之后,李小丹安详地走了,不是死于拒绝治疗,而是心力僬瘁,对生已了无欲望,死前,只留下一句话:“谁都可以憎恶他如魔鬼,可,在我心里,他的完美依旧是无人可比。”
9。敲响心扉的邮件偶尔的,贝可还会想起这桩案子,想得心里冷风飕飕时,便电话江中,让他过来给自己暖心。
十有八九,这份暖是要不来的,在繁华而光怪离陆的都市里,有多少颗心被贪欲膨胀得失去了方向,江中便成了必然的忙。贝可别无选择,只好让自己忙一些,人一忙起来,就没时间去估计那些逼仄的灰暗了,所以,当晚报编辑给贝可打电话,咨询她是否可在副刊上开一心理专栏时,她极快地应了下来。
心理专栏赶刚开通不到一周,被倾诉电话和来访患者忙得焦头烂额的贝可便跟江中大呼上了贼船,江中便调侃说:“是啊,你忙得搞得我都有犯罪感了,你整天忙着拯救心理患者于水深火热中,我却时时惦记着再掏你点温柔,嘿。”
电话响了,贝可瞥了他一眼,从电脑上蹿下来:“啊呸,少幸灾乐祸,过来帮我筛选一下这些邮件,看看有没有需要特别处理的心理案例,我接电话。”
江中做了个温暖的鬼脸接过鼠标,边看边腾出一手捉过她的手指,轻轻吻在唇间,贝可眼神逐渐迷离,回答患者的话,便前言不搭后语得惹得江中坏笑连连。
忽然,觉得指上的吻停了,扭头去看江中,他的脸正一点点地硬朗起来,全然没了刚才的柔情蜜意,只有沉浸在工作中的江中,才有这般表情。
贝可收了线,悄声说:要是患者在对面,你这副表情会吓得人家不知所云的。说毕,伏在他肩上,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而,看着看着,这封主题署为《记忆碎片》的邮件,亦是令她面沉似水了……
那些条理性极强的语言,似乎令她看到了一个从容而感伤的女子,感伤地望着自己,欲说还休地问:我是否能真的忘却伤害,我是否能越过这段光阴拥有永恒的幸福?
在另一封邮件里,她只说了一句话:我爱上了前来杀我的杀手……
第五章 记忆碎片
这个一诺,应是他派来的杀手,不具备一颗寒冷的心的杀手…………
1。秘密贝可拍了江中握鼠标的手一下,邮件被关闭了,显然,他的情绪陷进了这个叫蔡依兰的女子口气感伤的描述中了,江中喃喃说:“她说的一切,太艺术化了,像欧洲的悬疑小说,我不是很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日常生活中。”
贝可用鼻子恩了一声,然后说道:“不是说艺术源于生活么,其实大多心理患者的都是被生活中突如其来的细节击懵了,精神状态处在似梦似真的状态中不能自拔,在他们的心理病例倾诉中,我最经常听到的一句话是:这些只能在小说或电影中发生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他们无力阻止意外打击的光临,于是,只能在心灵深处给自己建造了一个暗穴,让自己逃避进去,这个暗穴就是心理疾病。”
蔡依兰发了好几封邮件,说她在报纸上看到贝可的信箱后,犹豫了很久才发了邮件,她说,自己承受不了那些在黑夜里铺天盖地返回来的记忆,它们宛如锋利的刀片,将她的现在与过去,锐利地切割开来,而她知道,自己,必须抛弃这些过去,否则,她会失去这份刚刚捉到手的幸福。
在最后一封邮件里,蔡依兰说:“这是个令我哀伤的秘密,快要把我憋疯了,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我想找个人分享,于是,我想到了你,因为你的职业不会怀疑这些的真实……”
2。小径上走来的男子一诺在身边,握着我的手,大片大片的阳光刺穿了窗玻璃,打在身上。
一直的,我埋着头,看他握住我手的指,指型修长,皮肤白皙细腻得有些透明,不若男子的手,手背上的几道青筋可略略显示不同于女子的性别。
他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并试图让我相信,我曾是他最爱的女子,每每他这样说,我便抬了头,看对面墙上的镜子,里面的我,眼神空洞而茫然,没感动亦无喜悦。
其实,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想:究竟,我是谁呢?有着怎样的一份过去?
据说,在一个月前,我试图用药物杀死自己,未果,却杀死了记忆,片甲不留。
出院后,我被直接送进了这座遥远城市的疗养院,这个自称叫一诺的男子说,是他用爱情害了我,所以,还给我健康和记忆,他责无旁贷。
来疗养院一周后,我孤单地依在窗子上,看见他,穿过落樱缤纷的疗养区小道,拾阶而上,松软的休闲服罩着他消瘦的身体,他边走边仰脸看一下天空,抿着唇,眯着细长的眼睛,像某个电影镜头。
我认识一诺时,他已订婚了,与一位父母相中却不是他爱的女子,自然而然的,我们的爱,遭了谴责和诅咒,可,我还是深爱他一如他深爱我。我们是两条在坚韧大网中挣扎的鱼,遍体鳞伤不曾退却,直到某天,一诺告诉我他出差巴黎,他父母却电告于我:一诺是去巴黎旅行结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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