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是西魏京城,而南门则是长安城重要出入口,每日人流量可以说得上是川流不息。光天化日之下,京师重点守备之地,眼见几十名壮汉围攻六名少年男女,而城门口的执勤官兵们却全部躲藏起来。如此一来,进进出出的行人们纷纷停下来远远观看。
很多老百姓都在愤愤不平,觉得这些人实在是无法无天,竟然敢在如此重要场所当众欺男霸女。百姓们都很老实,虽然没有人敢上前帮忙,但是人群中的谴责声却此起彼伏。渐渐地,舆论压力似乎越来越大,南门守卫队长和兵丁们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宇文曲紧张不安地站在城楼上,还不时眼巴巴地张望丞相府方向,期待着宇文觉能够早点派人过来控制这现场。
混战还在继续,但是形势渐渐明了,双方胜负之分也即将分晓。慕容倥被韩擒虎击伤后,幸亏及时得到了妥善调息,终于又勉强恢复了基本战斗力。但是,再次被独孤琴击中后,其内伤有如是雪上加霜,刹那间就变得难以控制了。他知道情况不妙,心里面着急不已,也很想停下来调整内息。可是,独孤琴攻势很凌厉,根本就不让他有片刻安宁。
实事求是而言,按照慕容倥实际武功,他内力确实强于独孤琴,但是轻功方面存在很大差距。两人如果是公平打斗,独孤琴目前恐怕还很难战胜他。但是,独孤琴轻功绝妙,也完全有能力全身而退。不幸的是,由于慕容倥过于轻敌,接连遭受两次内伤后,这情况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独孤琴精力充沛,身法速度奇快无比,举手投足皆飘飘若仙,现场观众们都看得目瞪口呆。而慕容倥穷途末路,体内气血翻腾得很厉害,战斗力已经明显变得弱于对方。
慕容倥无法理解,眼前只是个娇滴滴的美貌少女,没想到也拥有深不可测的绝世武功。双方出招都很快,苦苦支撑了几十招后,慕容倥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他已经毫无锐气,也变得越来越被动,逐渐被独孤琴压制得无力反击。没多久,慕容倥步履踉跄,又连续被击中两处要穴。这时候,他已经翻腾得内息紊乱,面部表情也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这时候,慕容踪也处境艰难。他虽然功力很深厚,但是显然并非韩擒虎之敌手,单打独斗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俩人拳来脚往,互斗了近百招后,韩擒虎已经心中有数,渐渐地也胜券在握了。其实,他并不想重伤对方,所以只是腾挪跳跃,接连躲避了对方数次绝杀之招。自己本想手下留情,可对方却是不依不饶,韩擒虎也就变得不再客气了。他此时游刃有余,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只是想要勾引对方上当。慕容踪已经苦战良久,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好机会”,当即就不假思索地倾尽全力攻来。韩擒虎身影微晃,突然一招“横扫千军”,出其不意地迅猛击出。慕容踪惨叫一声,当即就“砰”然倒地不起,他右腿骨骼此时已被生生击断。
接下来,慕容倥情况也很糟糕,已经处于摇摇欲坠的生死边缘。独孤琴内力浑厚,身法速度又奇快无比,已经接二连三地击中他多处要穴。好在她心地善良,既没有动用随身武器,更没有趁机痛下杀手。即便是如此,慕容倥照样经受不住,内伤也正在变得越来越严重了。随着独孤琴再次出击,猛然踢中其腹部要穴位置,慕容倥已经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突然间,他被踢得连退数步,还不由得狂吼了一声,随即就坐在地上再次口吐鲜血。很显然,慕容倥伤势极重,连站起来都很困难,此时已经根本无力再战。
此时此刻,小德子依旧独战元孝麒,小才子也在单打元孝麟,双方始终都是斗得难分胜负。独孤青和韩春芳对战数十人,由于拥有特制软鞭这个独门武器,她们姐妹俩一时间并没有吃什么苦头。与此相反,有好几个壮汉被软鞭所伤,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再战之能。其他壮汉们很忌惮软鞭,不得不纷纷拔出刀剑还击。可是,他们都胆怯了,没有人敢于靠近,只是包围着姐妹俩,不断地进行消极游斗。很显然,他们都在观望着形势变化。
不幸的是,慕容倥和慕容踪重伤倒地,这两位顶尖高手显然已经无法再战。而元孝麒和元孝麟难以分身,其情况和小德子、小才子差不多,看样子似乎没多久就要筋疲力尽了。韩擒虎和独孤琴气定神闲,这时候已经都完全腾出手来了。夫妻俩相互一看,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彼此间显然已经心领神会。于是,韩擒虎去帮助两个妹妹,独孤琴则继续在原地保持警戒。韩擒虎拔出宝刀,走上前就是一顿猛砍。他力大无穷,身法速度又极快,刹那间砍断无数把刀剑,吓得所有壮汉们四散逃离。若非韩擒虎手下留情,此时恐怕已尸横遍地,不知有多少人丧命当场。众人见所未见,这世上真有神勇无敌之人,观众们这时候都惊得鸦雀无声。
恰在此时,宇文觉带着丞相府精兵,正心急火燎地匆匆赶来现场。他收到消息后,担心虎子哥势单力薄,于是就亲自带队前来支援他。眼见慕容倥和慕容踪都重伤在地,而韩擒虎却在轻松自如地驱赶壮汉们,这场景确实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惊喜和快感。此刻,宇文觉心里面居然感到兴奋不已,相随而来的欧阳觉和欧阳浅更是大吃一惊。他们实在没想到,宇文护身边武功最高之人,竟然都根本不是韩擒虎的敌手。眼见这些乌合之众已无还手之力,宇文觉带着精兵们干脆不再上前,很显然就是趁机想要看着他们丑态百出。
韩擒虎性情豪爽,心里面却在想着:“己方重创两名劲敌,对手们自然已无力作恶。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给别人留点面子吧!”于是,他收起了宝刀,随即就轻松使了几招,先是分开小德子和元孝麒,随即又分开元孝麟和小才子。突然间,他大喝一声道:“你们俩想死吗?”这时候,元孝麒和元孝麟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韩擒虎训斥道:“以前你们为非作歹,我已经当面警告过,而且也轻饶了你们,为何至今不知悔改呢?”这兄弟俩以为他要杀人,当即就吓得跪地求饶道:“韩大侠,请您饶命!”“韩都督,请您饶命!”
韩擒虎面色一缓,当即就大喝道:“想活命也可以,从此不要再为非作歹了!如果再发现你们持强凌弱,本都督下次可就决不轻饶!”元孝麒和元孝麟连连道:“韩都督,我们不敢了!”“我们不敢了!多谢韩都督饶命!”韩擒虎大喝道:“那好吧,本都督就再饶你们一回!这俩人受伤已重,把他们背回去好好治疗!你们这些人都赶紧滚蛋吧!”
元孝麒和元孝麟连忙爬起来,示意随从们背起慕容倥和慕容踪,立即带着这几十号人马狼狈不堪地逃跑而去。慕容倥和慕容踪虽行动不便,但是这时候都是耳聪目明之人,对韩擒虎那些话语也都听得清清楚楚。眼见目前这情况,显然是自己兄弟俩太糊涂,被元孝麒和元孝麟这两个不肖之徒耍弄了。他们心里后悔莫及,可也无可奈何地想着:“还是先养好伤吧!”
见元孝麒和元孝麟这伙人逃跑以后,众多围观的百姓们这才想起来纷纷鼓掌喝彩。由此可见,肯定有不少围观者认识这伙人,他们现在已经很害怕这些人为非作歹。这时候,韩擒虎宛如无事,又和宇文觉稍微寒暄几句,还表达了对其亲自赶来的感谢之意。
元孝麒和元孝麟平时不可一世,从来就没有把普通人放在眼里,今日为活命却不惜当众向韩擒虎磕头求饶。宇文觉感到兴奋不已,心里对韩擒虎也更为看重,于是就笑容满面地和他攀谈起来。欧阳觉和欧阳浅默默无语,自知武功已完全不是韩擒虎之敌,这时候跟在宇文觉旁边确实有点尴尬至极。好在宇文曲出现了,还率领着一批人马,主动前来向宇文觉请安。在得到许可后,欧阳觉和欧阳浅也装模作样,假惺惺地一起去协助宇文曲维持现场秩序。没多久,待宇文觉率众离开时,韩擒虎等人也纵身上马。一行六骑,快马加鞭,向南绝尘而去。
慕容倥和慕容踪都武功高深,却突然间同时遭受到严重创伤,这个消息当天就传到了宇文护耳朵里。他最器重这两大高手,但目前并没有派什么任务,这件事情让他心里面感到很恼火。于是,宇文护带着随从亲自去看望,想弄清楚这兄弟俩私下究竟干些了什么。
没想到的是,眼前一幕让宇文护非常吃惊:此时此刻,慕容倥已经卧床不起,慕容踪居然举步维艰。眼见主子亲自来探望,慕容踪心里面颇为感动,但也唯有十分羞愧地默默无语。宇文护低声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人?”慕容踪惭愧道:“宇文大人,实在对不起!我们兄弟俩能力有限,帮不了元孝麒和元孝麟两位公子。”宇文护不悦道:“我早已听说了,那俩人是无事生非的混账东西!你们是帮我做事,搭理他们干什么呢?”
慕容踪满脸通红,刹那间感到无地自容。宇文护见他们受伤很重,这时候再继续责备也无济于事。他想了想,当即安慰道:“你们好好养伤吧,以后外出行动必须经过我批准。”慕容踪连忙道:“好的,谢谢宇文大人!”宇文护知道他们受伤很重,可能需要很长时间进行静养。一番安慰后,宇文护带着随从匆匆离开,还说会派人给他们送些好药过来。
其实,宇文护如此急于回去,是私下找元孝麒和元孝麟那些随从们。通过一番逼问后,宇文护很快就问出了很多事情。这时候,他大吃一惊,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个混账小舅子不仅得罪了韩雄的儿子韩擒虎,还得罪了宇文泰的儿子宇文毓、宇文觉、宇文邕等很多人。他感到隐隐不安,心里面也在想着:“好家伙,其他不知道姓名的,还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呢?”
宇文护本来也知道,元孝麒和元孝麟依仗自己势力,经常带人在外面做一些持强凌弱之事。但毕竟是自己小舅子,而且也颇有点武功和头脑,经常暗地里帮助自己做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之事。考虑到这些因素,宇文护一直放纵他们,从来就没有去认真追究过。依现在情形看来,如果再不想办法加以约束,将来还不知道会给自己惹出多少麻烦。
命人找来元孝麒和元孝麟后,宇文护也没心思问什么缘由,当即就很生气地直接大声喝斥道:“你们这两个畜生,为什么要去招惹韩擒虎?”这兄弟俩低着头,惴惴不安地辩解道:“姐夫,我们没有招惹他!”“姐夫,我们是被人冤枉呀!”见他们居然还敢不承认,宇文护心里面怒火更盛。他训斥道:“还想蒙混过关吗?你们既然没有招惹韩擒虎,为什么要请慕容倥和慕容踪出面帮忙?”这兄弟俩继续狡辩道:“姐夫,是韩擒虎主动找茬的!”
宇文护忍不住大骂道:“混账东西!你们不自量力,三番五次带人去调戏人家妹子,这难道不是你们自己主动在找死吗?”眼见事情已经败露,元孝麒和元孝麟心虚不已,刹那间就全部都变得默默无语。这兄弟俩向来狡辩,这时候不敢再分辩半句,很显然完全就是做贼心虚了。宇文护怒火中烧,不由得大喝一声道:“来人!把这对畜生拖出去杖毙了!”这兄弟俩吓得半死,当即就连连磕头求饶道:“姐夫!请您饶命啊!”“姐夫!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宇文护很清楚韩雄实力,知道他这个人武功高强,在当今社会里已经鲜有对手。更何况,他也很清楚,韩雄豪侠仗义,各军中好友无数,就连自己亲叔叔宇文泰都在拉拢他。宇文护耳目众多,也早就听说了韩擒虎的不少事情。他心里想着:“这韩擒虎武功盖世,又联姻了巴渠名门望族,个人势力早已根深蒂固。这种当世奇才,别人巴结他还来不及呢。没想到这两个畜生有眼无珠,竟然还主动三番五次去得罪他,这不是无形之中在不断给我找麻烦吗?看来这次绝不能轻饶,一定要让他们长点记性!”宇文护想到这里,当即就咬牙命令几个手下,把元孝麒和元孝麟都拖了出去,并当众把他们在庭前各自重责了三十杖。
宇文护为人阴险狡诈,做任何事情都别具一格。他知道小舅子很好色,经常纵容他们寻花问柳。而且,他自己也很好色,还一直惦记着弟媳独孤盘若,他从来都不认为这种事情有什么错。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他不仅下令把元孝麒和元孝麟打得屁股开花,还特意安排人把他们全部抬至慕容倥和慕容踪住处,让这兄弟俩老老实实地陪着他们那兄弟俩一起静养。
宇文护这招确实非常高明,慕容倥和慕容踪刹那间就明白了:“元孝麒和元孝麟私下安排他们做事,这种罪责必定难逃宇文护大将军的严厉处罚。”当然,他们心里面也更加清楚了:“宇文护在告诉自己,本应同样给予相应处罚,既然已经遭受到重伤了,那就暂时先养伤和好好思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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