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就要开张的那家‘保安堂’?”
“是啊,少爷,他们在咱们临安府开药铺,却不到咱们钱家来拜一拜码头,这是不把咱们钱家放在眼里啊。
我琢磨着,先敲打敲打他们,等……”“不必了,这家字号我知道,是我一位极好的朋友开的,你不要难为他们,能给予些便利的,便多给他些便利吧。”
钱小宝此时已经换了常服,只系了一条孝带,以示守孝。
祖父的丧事已经处理已毕,他现在是钱氏一族的家主,得接掌家族事务了。
“是不是,是我一时不察,幸亏少爷说起,我还不知道‘保安堂’竟与咱家有这等渊源呢,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跟钱小宝说话的是钱氏药行的首席大掌柜白孝天。
老白原本寻思着自己以前跟少爷接触不多,如今少爷当家了,他寻些由头前来汇报,一则表一表忠心,二则跟少爷熟稔一些。
没想到一记马屁差点儿就拍到钱小宝的马腿上,白大掌柜的灰头土脸而去,心里牢牢记住了“保安堂”这家字号。
大少爷极好极好的朋友开的?
我记得那家字号的掌柜是个穿白裳的女子,那姿容风情,可谓天香国色,莫非……一定是了!幸亏我不曾刁难过她,否则由着她给我们家少爷吹一吹枕边风,我老汉辛苦了大半辈子,就要“晚节不保”啊!送走了白掌柜的,钱小宝摇摇头,对一旁的堂弟钱小盛道:“咱们继续说,你为何不肯继续读书了啊?
你也知道,我不是读书料子,况且,我纵然能取得功名,也不能入仕,我得料理家务。
咱们钱家要想长久不衰,出几个官儿总不是坏事。”
钱小盛苦着脸道:“宝哥哥,我的性子你是了解的,我一沾书本就犯困,你让我读书,实在是难为我了,这方面我还不及你呢。
你叫我跑前跑后的做事,怎么累我都不怕,唯独坐在那里读书……”钱小宝哑然失笑:“你不要跟我诉苦了,读书的苦,我也知道。
嗯……那这样吧,你去药行里帮衬一下白掌柜。”
钱小盛一呆,小心翼翼地问道:“宝哥哥的意思是?”
要知道,药铺和当铺,是钱家主营的两大产业。
而药行则是药铺的上游命脉,钱小盛原打算跟大哥央求一下,随便委他去一家药铺或当铺听差做事就好,可没想到会直接安排他去药行,而且是跟着白掌柜,这起步……也太高了吧?
钱小盛听了反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钱小宝道:“听方才白掌柜的那话音儿,只怕我钱家药行在外边有些过于霸道了。
咱们钱家做生意,凭本事执行业牛耳,谁也没话说,但若刻意打压人家,难免就会叫人心生怨恨。
你不要小瞧了这些怨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咱们钱家顺风使船时还好,一旦出了事,那些曾经心怀怨恨的人,一人出来踏上一脚,就可能倒了咱钱家。
你此去,不但要跟着白掌柜学习打理药行,还要注意这方面的事。”
钱小盛这才相信钱小宝的安排是出自真心,他兴奋地道:“好!宝哥哥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一定尽心竭力,帮宝哥哥正一正咱们钱家药行的风气,不叫你失望。”
钱小盛兴冲冲地去了,屏风后边却悄悄地转出了钱夫人。
钱夫人一出现,便担心地道:“小宝啊,你才刚刚当家,就如此放权,是不是有些太大意了?”
钱小宝扭头一看,原来是母亲不知何时藏在了屏风后面,显然是放心不下,在观察自己做事。
钱小宝无奈地道:“娘,你怎么总把我当成还没长大的孩子,这也担心,那也顾忌,我觉得实无必要。
一个大家族想要兴盛,就得整个家族的人同心戮力,若是把我那些同宗兄弟都养成米虫,里里外外只仗我一人,实不足取。”
钱夫人道:“娘也不是尖酸刻薄的人。
娘只是担心你这孩子性情过于宽厚,太好说话了。
娘担心,你如今威权未稳,万一有人蹬鼻子上脸……”钱小宝道:“我钱氏族人,若有愈矩冒犯之处,我自会加以惩治。
但若一味地防着压着,叫我钱氏族人变得庸碌起来,那危害更大,咱钱家总要人才辈出,才能长久不衰。”
其实钱夫人的担心确实有点过度敏感,不过她这种敏感源于她的丈夫去世过早,缺了一层继位掌家的程序与铺垫,她担心儿子根基不稳,又兼性情宽厚,会被有心机的族人架空。
不然正常父子相继传承的话,这种担心就有些多余。
因后世所渲染的一些大宅门儿的故事不同,有些现象在古代其实极少出现,数千年封建社会,人家早建立了严密的社会制度。
比如,宫斗常见,宅斗则凤毛麟角,除非在极罕见的特殊条件下,根本没可能出现。
原因也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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