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众人问询的目光,杨芸儿深吸一口气,坦然启动信口开河模式。
“陛下当年并非太子热门人选,若非朝中变故,他一个非嫡非长,且封地远在西北的皇子不可能入京继承皇位,对吧?”
“当年以崔老相国为首的世家大族推选皇上登基,想来也并非因为当年的皇上贤德,然而京中变故,折损了戾太子并另外几位皇子,而在剩余皇子中,咱皇帝母族不显,不得宠,早早被送去封地,扶持这样的皇子,对于世家而言,最为安全妥帖,容易掌控。”
杨芸儿环视屋内众人表情,眨了眨眼。屋内几个人皆沉默不语。于是继续大胆推演下去:
“谁知咱们皇帝表面平和,内里也是个有雄心的,从自己封地带来了亲信,罗先生,我说得对不对!”
被突然点名的罗子昂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杨芸儿嘴角微微一翘,要将胡说八道变得头头是道,诀窍在于一边胡说一边套话,然后实时推演,才能达到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难分辨的效果。
这是杨芸儿前世常年陪客户吃饭总结出的金科玉律。
见在场几位并未反对,杨芸儿根据自己搜集的资料,结合前世经验,开始半真半假的推演。
“我们再来捋一捋事情发展顺序,戾太子在民间有贤名,曾反对世家专权,高歌猛进推动税制改革,触及了世家利益,当年之乱细节且不论,但这场皇权与世家的争斗,最终折损的是皇家,却也让景泰帝捡漏。”
捡漏这个词大不敬,但今晚种种,屋内几人皆心事重重,已顾不得计较杨芸儿用词的大胆忤逆。
众人也未曾留意屋顶上有过微不可察的声响。
“世家之所以选择景泰帝,一则大瑞皇族气运未绝,二则景泰帝登基前名声不显,扶持一个傀儡远比改朝换代容易得多。可万万没有想到,咱这皇帝也非池中之物,并不甘于做一个傀儡帝王。”
“这几年景泰帝启用杨相国压制崔氏等大族势力,如今朝堂双方已成对等之势。我那好父亲对此颇为自得,他曾对我说,之前皇帝也曾用过几人,都不如他,甚至一败涂地,但杨相国这只老狐狸口风颇紧,我几番套话,他都不愿提及过往细节。”
“我请罗先生帮忙搜集了尽可能多的邸报,但都查不到细节,包括皇上登基那年带谁入京也了无踪迹,但凡出京开府的皇子都有自己一套幕僚,我们的好皇帝入京,必然不可能孤家寡人的单闯。所以真像只有一个,当年陪着皇帝入京之人被刻意抹去,极有可能便是折损在与世家大族争斗中的棋子。”
杨芸儿顿了一顿,此前试探罗子昂时,杨芸儿心中已猜测出七八分,此刻看着罗子昂,冷不丁提问道:“我猜罗先生知道当年谁陪同皇上入京吧。”
“那是家……”罗子昂眼中闪出一丝锐利的光芒,但瞬间熄灭,整个人随之委顿下去,低下头不愿接话。
见到这样的反应,杨芸儿明白自己猜对了,但她也看出了罗子昂此刻心中的纠结与挣扎。
家族被抹去,是怎样一种深仇大恨。
压抑太久的情绪要释放出来,并不容易,杨芸儿敛裙朝罗子昂走了一步,温柔地劝慰:
“罗先生,事已至此,有些窗户纸终究是要捅破的。何况,八殿下已出手,择日不如撞日,不必再等什么更合适的时机,这里没有外人。”
杨芸儿抬眼地看向罗子昂,罗子昂不自然地扭头避开,并未如他惯常那般起身行礼,一手紧紧压住座椅靠背。
杨芸儿垂眸看到那只青筋暴起的手,眼露悲悯,但时不我待,大家都得往前走一步。于是她转向李泓暄,似是叹息一般,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王爷被八殿下算计,突然听闻母族往事,心神大乱。那八殿下寻来的云家旧人不知是什么路数,敌我难辨。我想,若此刻有一位真正的云家长辈或者云家大哥,帮助王爷找回主心骨,想来便能破局掌握主动。”
说完杨芸儿回过头继续看向罗子昂,眸中带着慢慢的期待。
台阶和钩子都已经布置好了,先生啊,请再往前走一步吧。
屋内,落针可闻,红烛滴泪,满是煎熬。
屋外,风起,月黯,夜深。
终于,罗子昂再忍不住,霍的一声站起,红了眼眶,咬了咬牙,挤出了一句话:“我本名云伯玉,乃云老将军长孙。家父乃当年才情冠绝京都的云拾遗。”
因被人刻意抹去,杨芸儿并不知晓云拾遗之名,如今根据罗子昂的话语推测,武将世家之子,却担任谏官,这相当于是跨学科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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