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了?”柏原动了动薄薄的嘴唇,吐出一片白雾。果然说话短暂啊,我真为落蕾的采访担忧。
“我们是向您约好的采访记者,不知道是否可以开始呢?”落蕾已经把长发盘了起来,由于冷,戴了个奶黄色的绒毛帽子,加上她皮肤较白,帽子带在头上非常的可爱,哪里看的出是一个主编,一个女强人。
“进来吧。”柏原没有什么表情,丢下三个字就转身进去了,看也不看我们,我略有些不快,看看落蕾,她到没什么,只是冲我笑了笑,看来她不是第一次遭遇这个了,我更无须计较,可能这类人都是这样,是清高,还是寒酸呢?
里面到是很宽阔,天井的中央有口大缸,那缸大的惊人,是青瓷龙纹的,可能有些年头了,因为我已经看见缸口上有些年头的青苔了。不过实在是大,我几乎要掂起脚才勉强看的见缸口。
让我感到更不舒服的是左边的房子,似乎和整体格格不入。仿佛它还处于另外个年代或是凭空多出来的一样。并不破旧,但门上那锈迹斑斑的长生锁还有那刷的血红色的门框门沿,这个时候已经傍晚了,那红色仿佛有生命一样的在跳动,看的我眼睛难受。
“你这房子干吗刷的那么红啊。”我忍不住问道。柏原从里面拿了壶茶和几个茶杯。像他这样的人待客之道茶是不可少的,虽然我不太喜欢喝茶,但处于礼节我还是喝了口,是红茶,口味比较重,我放下杯子。不过他似乎没听见我的问题,压根没理我。我的脾气也上来了,你想装我不让你装,我提高声音又问了句。
“为什么漆的那样红啊,没必要吧?”
柏原显然有些不快,他眉头皱了下,斜三角眼眯的更细小了,奇怪的是他反而笑着说:“为什么不能用红色呢,中国红是民族的颜色,我当然最喜欢。”
“但你独独那间房子……”我依然不屈不挠。不过一旁一直在品茶的落蕾忽然插话说:“欧阳为什么不喝茶呢?这可是云南普洱呢。”
“普洱?”我虽然是茶盲,但好歹还是听过的。一旁的柏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姓岳吧?看来你也懂茶道呢。”丫原来也是看见漂亮的说话口气就变了。
“谈不上吧,只是高中的时候经常随我父亲喝茶,久而久之习惯了,加上这工作压力大,女孩子喝点普洱可以保护皮肤也可以养胃。”我惊讶的望着落蕾,只知道她整天喜欢端着个机器猫的卡通杯,没想到她喜欢喝普洱。
“普洱是红茶的代表呢。”柏原听完赞许的点头,“茶对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有好处,难得很少像你这样喜欢喝茶的女孩了,如果明明也像你的话。”柏原忽然感慨的说,但发觉不对又马上住口。
“明明?”我马上问道。柏原又岔开话题,同时狠狠的望我一眼,看来我和他都互相没有任何好感了。俗话同行是冤家,同性是什么?对家?仇家?
落蕾放下茶杯,拿出录音机和记事本。“那么开始采访吧,免得拖太晚了打扰您休息。”
“好的。”柏原很配合的做了下来,把手抱着翘起的腿上望着落蕾。我则无聊的做着旁边观察着他家。
不愧是文化世家,到处都是古色古香。黑色的檀木椅非常漂亮,还有那把泡茶的紫砂壶,比我爸爸那把好看多了,而且非常特别,酱紫色,整个壶和普通的椭圆宽扁不一样,居然有棱又角,侧面是弧腰梯形的,跟秤砣一样,壶嘴比较长,也比一般的要粗,而且是龙头状,壶顶有颗龙珠,色泽圆润,似是玉做的,甚是好看。壶壁上刻了几个字,但距离远了点,看不太清楚,估计这壶应该来历不小。
“您为什么提倡古文复兴运动呢?”我偶尔听见落蕾的问话。柏原沉默了下,说:“谈不上提倡,只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古文化的研究者,或者说是为数不多的继承人有义务来宣扬和维护我们民族的东西吧,现在这个世界充斥的低俗不健康不规范的东西太多。”他到真把自己当卫道士了。
柏原不说话了,他无比失望的望着落蕾。以非常鄙夷的口吻说到:“果然连你也是拜金主义者,我还以为你会和其他女孩不同呢。”落蕾一听有点不快,但还是微笑着。
“那我们谈谈别的吧,对了,您的个人感情生活怎样?文学家也要结婚吧?”落蕾开了个玩笑。不料话一张口柏原就把脸阴了下来,刚才架起来的腿也放了下来,手插进了裤子口袋,半天不说话。采访开始陷入冷场了,我也觉得开心,不过我还是走了过去想看看壶上到底写了什么。谁知道手还差一点碰到壶,柏原就从作为上跳起来把我推开,我担保那一下绝对打破了我经常习惯性认为搞文学创作的都是脊椎歪斜股骨头坏死腿脚麻痹导致行动迟缓的一贯想法。
紧接着他的嘴如同喷壶一样。
“你有点教养好么?也不打招呼随便乱摸东西,你知道这是什么壶么?茶壶是有灵性的,你手一摸它也变的和你一样庸俗了,那这壶就完了!”我不和他一般见识,和落蕾说了句在外面等她然后就走出去了。留下落蕾和柏原继续谈着。
我走到了刚才的水缸前。仔细看真是觉得大啊。我抚摩着缸壁,非常的光华细腻,不知道怎么了,我又摸大了一处不协调的地方,似乎是裂缝,不过很小,只用手才摸的出来,天已经黑了我看不清,只好好奇的打开手机。
灯光照射在上面,我仔细的看着,好象裂纹上有液体流出来。
居然是红色的,而且很稠密。我沾了点拿在鼻子前闻了闻,似乎是血。不过我不敢肯定。而且似乎里面还有声音穿出来,摸着缸壁的手感觉到了轻微的震动。我试探的把耳朵慢慢靠近水缸,冰凉的,如果在北方估计我脸就粘在缸壁上了。
我听到了刮东西的声音,像那种指甲刮出来的声音。
我吓的望后退一步,正好碰到后面的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柏原像死尸一样站在我后面,面无表情,眼珠都不转一下,冷看着我。
“不是叫你别乱动我家东西么?”柏原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就像往水中扔了块石头一样。
“我有点闷,所以随便看了看。”我不想和他多说,“你不是在里面接受访问么?落蕾呢?”
“欧阳。”落蕾从里面走出来。“别乱动柏先生东西了。”说着向柏原鞠了个躬,转身拉着我回了屋子。我却依旧望着那座巨大的水缸,那里面一定有什么。
采访继续进行着,一直到了九点,也就是说即使现在离开的话,等我们到家也要十点多了,不过今天是平安夜,街上十点正是热闹的时候,我到希望赶快结束,我和落蕾还能有几个小时单独呆一会。
果然,访问结束了。落蕾收起了东西准备离开。柏原却站了起来,带着少见的笑容对我们说天很晚了,不如留宿在这里的一类话。当然我们没有同意,不过落蕾还是婉转的拒绝了。
“那在喝口茶吧,别浪费了,这都是我拖人专门从云南带来的。”柏原见留不住也不多言,转身又从壶里把茶端来给我们。我本不愿喝这个,但看见落蕾用眼神示意我,也只好喝下了,只是茶水的味道略有些涩麻。我暗骂,莫非是放了许久的陈茶?
告别了柏原,我和落蕾便往大门走,只是刚到门口就一阵胸闷,回望落蕾也捂着胸口,另外只手撑着门。接着我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直到我醒过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晕倒,是那杯茶么?但我是看着柏原倒出来的啊。头疼的厉害,眼睛勉强睁开,发现四周很黑勉强能看见落蕾就在我旁边,稍微动了下,感觉肌肉很无力,不过我还是发现了,我的脚似乎被什么锁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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