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也是自报家门,说刘大保证优待桀骜。桀骜见过刘大的,却自恃舟块甲坚,哪里肯停下,还在嘲笑阿朵。阿朵见他还有弓箭反射过来,却不曾落到舟上,在舟前一尺便掉下,说他射不到,催促快划,刘大也甚为努力,拿出多的一把桨,在一边撑快,是乎还比较在行,舟快一些,桀骜的箭头却能射来,阿朵拿大弓一一打开。却不料那桀骜,拿出一把左轮,阿朵大为吃惊,那日在山腰上,也没见他用过,以为莫里斯还不信任他,并未交给他致命的手枪。
一下便打起十分注意力,张耳见他手势真的发出一枪,赶紧趴下,却击中了身后向导的右臂,竹篙掉下水,刘大捞起来还要在追赶。阿朵却说慢点,停下来看向导手臂,却是子弹没有进入骨头,刮掉很大一块肉去了。阿朵也不管那桀骜,心知已不能再追他。
又不是第一次从她手里跑掉。阿朵问向导大叔痛还是不痛,向导都在咬牙,点着头。阿朵给他用麻布绷住上下,用手压他的胳膊,不让流血太多。经过昨晚的血腥,今日阿朵已不想在死人。给不明白的刘大查看向导伤势,说声算了,回去吧。刘大见桀骜手里的家伙蓦然一响,向导便受伤,刘大这才反应过来,妖术啊。真是见鬼了,最晚是鹰鹫大战,今日是妖术点中人。
刘大这才不情愿地撑舟回头与另一舟汇合。棚子也不用烧了,他桀骜一定不敢回来,留下给沼泽里的渔家和这受伤的向导吧。告诉刘大,这棚子和里面的粮食,若向导需要就给他,向导看来也是平日打渔的,说哪里不要,刘大连忙答应。阿朵问了,沿着那桀骜的方向而去,并不迷路。叫春巴拿好钥匙,给猎犬嗅着,只要找到干的地方,就要继续追踪到底。
换了一个向导,还是另一舟自顾回去。这次阿朵也不催促加快,在后面只要嗅住气味,那桀骜就难以逃掉。向导已按桀骜那方向去,说沿途是有需要拉舟的水浅之处,阿朵一舟过去,猎犬却不曾有反应。不是向导跟错了方向,就是那桀骜看见猎犬,使了什么法子避开猎犬的鼻子。叫向导在附近几个沼泽的小岛上,一一都让猎犬嗅过,均不见丝毫行迹。阿朵忽然思家,就说刘大说,她有事情要回雷山了,桀骜若还在这沼泽一带活动,刘大如何?
刘大说自然捉住送到雷山。阿朵心想,这还差不多。表扬了刘大,但一路上却很轻松了,回去叫刘大派人去巨树族报信,在刘家等巨树族那边回信,如无意外,至少能听到一个那边在就近搜寻的结果。两舟重又汇合,阿朵想起,昨晚被鹰鹫打乱步骤,今日还有水源样品没有取。这一放弃追赶,连同昨日的样品一块带回。
向导划舟如箭,行的快速。刘大却在这时对阿朵说着邓景。说不若让邓景去雷山拜会,以后刘家自然会以雷山马首是瞻。阿朵问过刘家是否有一个辰砂作坊,刘大说桀骜确曾向他购买所有,还嫌不够,让桀骜买通刘家打纳苏族的注意。见刘大对桀骜还有余念,阿朵立即打消他的,将莫里斯以毒品让巨树族生不如死的作为讲了一遍。还告诉他,桀骜手中的东西,还有毒品,那是不能做出来的。只有巨树族还有雷山花瑶寨子班家等手里的鸟铳,或者可以加以模仿。你刘家在我阿朵心中,还可以争取,但余念却丝毫不能有。
那桀骜之好处,我阿朵也给得出来。但我要严肃地告诉刘大,如以后因贪婪而鱼肉邑里让我知道,就拿你刘大是问。前后总账一起算,我阿朵可是明白搞批判大会的,让你刘大的肉给乡亲吃了。刘大听得唬唬的,阿朵却想,手枪是目前绝对造不出来的,若能提前发明火药,鸟铳就可以是说真的普及。虽非我愿,却为我干。与其让花瑶寨与巨树族先搬弄,不如雷山部族先掌握。我阿朵可是好女孩,对这杀人武器恨之入骨,却明白火药本是中国的老祖宗,我只是借斩断莫里斯的手加以推广而已。老天爷,莫将这杀戮之罪名归入阿朵头上。阿朵一舟先上了岸。
等后面的舟子上来,向导带着杨春巴邓景还有一名家丁,剩下四位家丁因舟小装不下,还等着回去接了。刘大谢过了向导,说回头在给报酬,让家丁带着受伤向导先去刘家止血疗伤。自己则陪着阿朵杨春巴还有邓景,上了山崖进大楼。阿朵说我回来了,杨夏箪三人欢喜出来,问捉住桀骜没有。我只能苦笑地摇摇头,说又给从眼皮底下跑掉。
杨夏箪三人恨得要命,仿佛就是那仇家徐迂一般的恨,我却说,那徐迂说不定打听得到。就落在傍边这位邓景身上。邓景表示,一定派人查探,当场叫出他贴心随从,告诉他给杨夏箪打听到那徐家大少和徐家二少。家中的事情,杨夏箪和杨春巴知道多些,杨秋妮与杨冬犸还有颖儿则知道得少。杨夏箪见姐姐拉上邓景和随从去一边,跟着去垂询听说。
刘大见阿朵与杨秋妮和杨冬犸在说话,忍不住上来插话,说是要请阿朵说话。阿朵道,你家府上可有养鸡,刘大连说养了养了,一共有一百多只。阿朵问都是刘家家人和家丁家属养的?问清楚了,吩咐将取来的五袋水源样品,挑选二十只出来分开养在五个鸡笼里,让它们将水样饮下,再观察它们的死活,若是饮后便死,则需要刘家下令封锁水样所在区域,禁止渔猎。如果没有死,也要让饮水后的鸡杀掉,只许刘大几个兄弟吃,不许别人吃。
吃了肚子痛不痛自己知道,知道痛那就知道该怎么办。不痛的话,也不是皆大欢喜,还要继续派人不停地取得水样回来,不停地养,不停的吃。若是刘家兄弟吃鸡吃死了,派人给阿朵报丧,阿朵会来处理刘家的后事。阿朵见刘大不语,道刘大是为四少爷求情么?刘大点点头,要给阿朵亲自倒茶,阿朵说免了,你求什么情,当然是抓回来关门自省,还有师爷,叫他们第一个吃鸡,在轮到刘大爷刘三爷刘五爷。
刘大说能不能叫他弟兄三个进来,阿朵说可以。将刘二刘三刘五叫来,刘大对他们几个说着养鸡的事情,刘三刘五已知道让他们做实验吃毒鸡,都苦瓜着脸,刘二却觉得高兴。阿朵让刘大三个退下去,与刘二说起话来,问刘二读过什么书,以及一些此地的生存状况。刘二说家中曾从益州带回无数简牍,他自幼体弱多病,所以不曾习武,只是每日独自翻看这些简牍。这一带与苗山基本无异,平民都以农耕渔猎为生,说道农耕,刘二说他认为这一带食物尚能饱肚。
只是平民缺少葛麻来纺织衣物,山地间各自分散,平民难以一般地接受教育。阿朵想,这不与雷山一样,都有这个想法就好了。阿朵问刘二,是否知道如今发明了一种纸张?刘二摇头不知。阿朵奇怪,问他刘大不是接受了晋室的郡守,发的委任状呢?刘二羞涩地说,那是师爷给刘大出的馊主意,还让人假扮晋室信使。
晋室确实派出了信使,在路上不知被谁拦下,只是从曹家乌当堡传闻来过使者。阿朵问,假扮信使,刘二怎么想的,刘二腼腆道当然讨厌,可事先他不知道,平日与刘大顶撞太多,刘大也就在很多事情上隐瞒他。阿朵忽然严厉地说,刘二可曾知刘家之罪?刘二说知道知道,可都是自己哥哥与弟弟,他哪里能忍心让阿朵责罚他们,说着竟然跪下向阿朵求情。
阿朵扶起这位书生,轻言细语向他说着纸张的好处,现在的晋室,正在形成生产规模,相信不久之后,纸张将在所有地方推广下去。让刘二带她去平日读书的房间,见一个偏房里堆满简牍,偏房里还有笔墨,阿朵让刘二在竹简上写字,看来是隶书,写得不错。
刘二不敢请阿朵来写,阿朵却一把拿起狼毫笔,用楷书写了平夷郡和毕节草海七个字。刘大见阿朵所写字体,从未见过。阿朵告诉他,等刘二学会在黄皮纸上写字再说。问刘二,愿不愿意将书房搬到山崖下的府第上去?刘二有点不明,阿朵说今后刘家的事情,由你做主,做不了主的写在简牍上派人送给我。刘二这才明白,阿朵却走出去,叫来刘大进偏房,问他几句平日如何安顿生产。
看来确实不如刘二,字都不会写,便严厉地说了交出刘家的权力给刘二,刘大唯唯诺诺。阿朵说要不要当众宣布,你自己决定,让你等我走后宣布也可以,你自己订个时间,刘二会通知我。刘大想了想,说现在就愿意。刘二见状又跪下,阿朵想真喜欢下跪啊,扶起来说上跪天下跪地,再跪父母。我又不是刘家的天地父母,跪我作甚!
刘二说不行,他不能接受,自古就是长子持家立业,他又体弱多病,如何使得?阿朵道你身体不好么,你若死了我自然会考虑让刘大接管。刘大在一边也是向刘二劝说,连以前背着刘二做的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都说出来,说是愿意让老二处置。
阿朵在一边听得半天,不耐烦地哼一声,说是刘二你接受不接受?刘二这才一脸难受地答应,跟他外面两个弟弟一样成了苦瓜脸,好像阿朵真要他的命一样。阿朵说你们交接吧,我还要去找邓景。说完出去了,到大厅里,杨春巴见阿朵出来,眼角有点湿润,阿朵问打听到没有,却是摇摇头,阿朵问那你怎么不高兴呢?杨春巴指指邓景,说他讲了这些年听说的成都的情形。她又没有去过,只知道那边与苗山一样,还是经常地闹打仗。
阿朵奇怪,打仗你怕么。杨春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着见不得打仗。阿朵问昨晚我们是不是打仗呢,杨春巴竟然跟哑巴一样。阿朵想到平日,与杨家金花还有排家妹妹相处的情景,就算她是杨家女儿,可苗山的现状,却令这些丫头一不懂女红二不懂文房,需要她们提高文化,才能跟着与阿朵相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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