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陆骐被莫家花园的凤仙花迷住了,方采菱却被那一大片紫薇花给吸引了。方家花园子也栽种得有紫薇花,但不像莫家的这么成片且开的这么浓烈。她本来和方采蘩在池子那边看睡莲,但见陆骥望着这边一副想过来和方采蘩说话的架势,就识趣地避开了,然后一头钻到了紫薇花林里。
&esp;&esp;“娘,儿子今日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咱们搬了新宅子,这宅子很宽很大。难过的是从今往后我就再也不是陆家的儿子,我只能叫陆家的爹爹和娘伯父伯母了。娘,他们说咱们家暴殄天物,这么好的宅子却没有女主人。娘,您要是活着该有多好。咱们家如今富贵了,您再也不用担心我会挨饿,您生病咱们也不愁请不起郎中。可惜,这么好的宅子您却享受不到,您说您的寿命怎么就这么短呢?”
&esp;&esp;花林子深处有人在喃喃低语,语声哽咽,听着叫人难过极了。这声音听着有些古怪,方采菱不能确定是谁,便好奇的走了过去。才发现那边有张长石凳,登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听到方采菱的脚步声立马抬头看过来,却是莫骁。
&esp;&esp;☆、和好
&esp;&esp;莫骁眼睛通红,脸上泪痕明显,显然哭了。方采菱不由一怔,她印象中的陆骁一直都是锱铢必较上蹿下跳很凶悍的,像这种软弱哭泣的模样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esp;&esp;方采菱小时候虽然过过苦日子,但跟莫骁所受的苦还是没法比,至少胡氏这个母亲一直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而幼年的莫骁亲爹杳无音信,亲娘病亡,族中无人肯管他,孤苦无依求告无门,若不是于氏大仁大义收养了他,他非得饿死不可。
&esp;&esp;依照惯例,方采菱本该扭头就走,但女性天生的怜悯心理之下,安慰的话脱口而出:“陆,呃莫骁,你别难过了,我想你娘在地下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天哪,我是不是中邪了,怎么对这家伙说这样的话!话一出口方采菱就懊恼了,可说出去的话又没办法收回,羞愤之下她傻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esp;&esp;莫骁愣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方采菱居然出言安慰自己,我这是不是喝多了在做梦?莫骁摇晃了一下脑袋,呆呆地看着一脸尴尬的方采菱。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讷讷地道:“呃,那个,多谢。”
&esp;&esp;“不客气。”方采菱讪讪地,脸红着扭头走了。莫骁看着少女分花拂柳渐行渐远的婀娜背影,鼓足勇气道:“那个,菱姐儿,对不起,我这人有时说话太冲,之前得罪了你,你别放在心上啊。”
&esp;&esp;方采菱脚步一顿,这家伙这是在向自己赔罪吗?好吧,娘和姐姐也老说自己嘴巴子不饶人,希望自己能和莫骁化干戈为玉帛,既然他先认了错,自己也要大度一些才对。于是少女回头冲少年嫣然一笑,大声道:“彼此彼此,我也是急性子,有时说话也挺伤人的,你也别跟我计较。”
&esp;&esp;自己这算是和方二那丫头和好了?方采菱已然走了,莫骁还坐在石凳上发愣。还真是酒壮人胆,之前好几次鼓足勇气都没说出口的话,这次居然一下就说出口了。
&esp;&esp;“骁哥儿,原来你在这里!今日咱们可是主人,你不帮着爹爹招待客人,却一个人躲在一边偷懒。”莫澍却在这时候气冲了过来,指着儿子急败坏地开骂。
&esp;&esp;莫骁道:“我喝多了,有些难受,就一个人跑到这边醒醒酒罢了。再说就剩下陆家和方家的人,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招待不招待的。”
&esp;&esp;莫澍哼了一声:“好小子,你倒是不见外啊。人家骥哥儿要娶蘩姐儿,所以陆方两家是自己人。咱们家凭什么和人家方家是自己人?除非你娶了他家的菱丫头还差不多。”
&esp;&esp;自己娶方采菱,亲老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莫骁差点没被这话惊得跳起来。他和方采菱做了夫妻,那将是怎样的一场灾难啊,想想,别的夫妻是三日一大吵五日一小吵,他们家则是一日吵,从早上吵到晚上。嗯,光吵架还不够,动手绝对免不了!自动脑补了一通娶了方采菱进门之后的生活场景,莫骁不禁打了个寒噤。
&esp;&esp;然后一跳三尺高,急道:“您瞎说什么!我娶谁也不会娶那个凶丫头好不?”莫澍撇嘴:“你想娶人家也瞧不上你。菱姐儿这孩子不光生得美貌,还熟读诗书,针线女红更是出色,放眼整个京城,有几个千金小姐比得上她。”
&esp;&esp;莫骁立马点头:“您说得对极了,像她这样出色的姑娘,后宫的妃子都做得,哪能委屈嫁给您儿子这样的草包。”
&esp;&esp;莫澍郁闷不已,不小心抬头又看到远处亭子里方采菱的身影,越加气恼,道:“你还真是个草包,你看菱姐儿原先肯定是往这边来了,结果远远地看到你这家伙,然后人家转身就往亭子那边走了。我说小子,你可是男子汉,怎么就这么小肚鸡肠地,你说你跟一个姑娘家较什么劲,道一句歉就那么难?”
&esp;&esp;才不是这样的呢?莫骁忙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莫澍却不相信,怀疑儿子撒谎蒙骗自己,非要拉着莫澍去找方采菱验证,却被莫骁挣脱了。莫澍想了想,觉得姑娘家面皮薄,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宜这么大喇喇地去问,只好作罢,可他心里却再次活泛起来了。
&esp;&esp;过不得几日,八月中秋到了。京都过中秋的习俗与和锦潭阳差不多,都要吃月饼赏月,给月神供奉瓜果。不过京都还多了一项习俗,就是放河灯。这天晚上,女人们会集中在水边放河灯祈福,男人们一般不参与。
&esp;&esp;京都郊外有两条河流经过,京中贵女们放河灯一般是在那条叫杉河的水边。每年到了中秋这一晚,京兆府衙门都会派出大批官差在杉河两岸守护,以保护放河灯女子们的安全。
&esp;&esp;这是方家和陆家在京都过的怒火
&esp;&esp;再说陆骥从京卫指挥使司出来后,立马骑马飞奔往杉河而去,才到河边,就听到人们在议论,说上游处出现歹人袭击放河灯的女眷,官差都赶过去了。陆骥心里一沉,不要命地往上游赶去。等他赶到的时候,歹人已经跑了,自家人狼狈不堪地也都上了车正要往回赶。
&esp;&esp;果然出事的是自家人,陆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即下马扑了过去,飞快地察看了一通,谢天谢地,所有人都在!他的心这才安定下来,一把拉住莫骁,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歹人怎么就冲出来了?”
&esp;&esp;莫骁粗粗说了两句,然后羞愧地说都怪自己警惕心不够,幸好方采蘩几个没出什么大事,不然自己真是难辞其咎。一旁的于氏和胡氏都说不怪他,贼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个个带着家伙且人多,能保住方采蘩没被捋走,方采菱没被砍伤已然很不错了。
&esp;&esp;陆骥听说方采蘩差点被捋走,方采菱差点被砍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怪自己太过大意,起先被长信侯派人叫走不能陪着女眷们来放河灯,就该让自家老子陪着大家来。今晚若是有老爹在,说不定能捉住一两个贼子。带回去下死力气审问,不信问不出什么来。
&esp;&esp;“蘩姐儿,你吓坏了吧。”陆骥走近方采蘩的马车,低声问她。方采蘩激动不已:“是的,我当时害怕极了,那女人拖着我走的时候,力气特别大,我怎么都挣脱不开,咬了她一口她又不松手。”
&esp;&esp;“都是我不好,你看上回你就在我眼前,却被疯牛撞得晕死过去,菱姐儿她们也坠落崖底。今晚差点被捋走,我又不在跟前保护你,想起来我真是不中用。”陆骥越想越郁闷,越想越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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