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看他紧绷着身子,拚命抑制自己情绪不崩溃,她原本坚持冷硬的心,忽然融化了,坍崩一角。
他扬起头。“琪琪,你说我是不是对不起我哥?”又是玩笑似的口气,看来他很习惯以玩笑武装自己。
她柔柔叹息。“你没有对不起他,是你妈妈对不起你们。你没有错,你哥哥也没错,你们只是都受伤了,你怕你哥很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但其实你自己也很痛的,对不对?”
他惶然一震,抬起头,手足无措地望她。
“其实你不用多虑,我相信你哥一定不会怪你的。”她继续安慰他,表情慈蔼,眼神温柔似水。
他震撼了,胸口揪拧,眼眸强烈刺痛。“他说过,他永远把我当弟弟。”
“是吧?”她微笑了。“这么说他根本没有怪你啊!你又何必钻牛角尖?”
“我……”他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好了,别再这么自责了,等你病好后,打个电话问候你哥吧!或者亲自去看他,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会吗?
荆泰弘不确定,但她温婉的嗓音似乎有种奇异的力量,抚慰了他心上的伤口,让伤痕慢慢愈合……
“琪琪!”他忽然迫切地喊她,好希望她能对自己永远温柔。“你愿意原谅我吗?原谅我过去曾经对你造成的伤害?”
她不语,沈吟许久,时间每过去一秒,他的心便往下沈一分,正当他以为一切无望的时候,她终于悠悠扬嗓。
“你知道吗?泰弘,我在离开你以前,曾经对自己发过誓,我告诉自己,以后永远不会再那样照顾一个男人了,以后只有男人照顾我的分。”
这是什么意思?他怔然望她。
“可是今天,我又让自己照顾你了。”她自嘲地扯唇。“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男人或跟我有什么关系,而是我把你当……朋友。”
“朋友?”他一愣。
“朋友之间,也可以互相照顾,不是吗?”她低声问。
没错!朋友之间也可以相互照应的。他眼神一亮。“这么说,你愿意把我当朋友看了?”
她轻轻点头。
他狂喜,沈落的心瞬间飞扬,但同时,胸口深处也涌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悲怆,因为他领略到她话里另一层涵义。
她当他是朋友,意思就是,他们再也不可能是情人。
过去,毕竟是回不去了——
因为是朋友,所以她欢迎他继续住下来,他也不客气地长住。
这一住,就是大半年,他照付房租,却没把自己当房客,虽然他从没说出口,但心里已暗暗将母女俩当成家人了。
他不确定美琪怎么想,也不许自己追问,目前他们保持朋友的关系就好,至少能够和乐相处,他已经很满足。
他每天花很多时间跟婷婷相处,陪她玩,教她弹琴,也会以一个朋友而非客人的身分,坚持帮美琪的忙,修缮水电,整理家务。
婷婷口中的“蔬菜”跟“海鲜”两位叔叔依然不时来献殷勤,他也只能以一个“朋友”的身分在一旁干瞪眼。
灵思泉涌的时候,他会作曲,却不再紧闭房门,任何时候,他都欢迎婷婷的打扰。
他没让婷婷知道自己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却毫无保留地爱她、宠她,宠到连美琪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叨念。
“你再这样宠婷婷,她迟早会变成一个任性的公主。”
“会比我还任性吗?”他只是笑。“婷婷够听话了,你就让我多疼她一些吧!”
“可是她老是在你作曲的时候来闹你,会妨碍你工作吧?”
“无所谓的,她可是我的缪思女神呢!何况你有听方经理抱怨过吗?最近我写的曲子可是令他满意得不得了。”
的确,自从他重新投入创作后,作品的水准节节高升,不但超越之前得到金曲奖时的高峰,甚至更上一层楼。
“为什么会这样呢?”美琪不解。“为什么你这几年都不好好认真创作,还要让那些乐评讥讽你写出来的东西都是垃圾?”
“我不是不想认真,是没办法。”荆泰弘耸耸肩。“自从你离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就写不出东西来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她弄不清什么意思,心弦却仍是紧紧一牵。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令他失去了作曲的能力,现在他都恢复了,每一首新曲都畅销,荆泰弘这个品牌也重新打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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