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醉微微气喘,揶揄道。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李昀鼻音深重,“我明明瘦了。”
“怪我,没照顾好你。”
裴醉笑着,想抬手替李昀拨开他挡眼的碎发,可一股无力感自指尖顺着手臂攀上心头,四肢酸麻,连抬手都变得困难起来。
“唔”
又是一阵筋骨寸断的剧痛袭来,裴醉冷汗瞬间便布满全身。他猛地抱紧了李昀的后背,将头埋在李昀的侧颈,硬是将所有的喘息与呻吟都压回了胸膛,只极轻地闷哼了一声。
‘‘蓬莱’是毒非药。若人为烛,‘蓬莱’则为火。火有尽时,蜡终成灰。等到反噬的那天,殿下,你就知道这毒药多可怕了。’
方宁的话在耳边反复回荡着,裴醉缓缓闭上了眼,用侧脸贴着李昀的发冠,手臂慢慢箍紧他的腰,呼吸微颤。
李昀察觉到了那人的异样,微微挣扎,想要抬头。
裴醉拼尽全力按住他的后颈,不让他看自己唇边藏着的血迹,哑声道:“乖,别动。”
“你”
“让我抱一会儿。”裴醉用下巴蹭着李昀的头顶,忍着剧痛,苍白地笑着,“就一会儿。”
李昀缓缓地松开了紧紧攥着裴醉衣襟的手。
“我就在这里。”李昀轻声道,“忘归,我哪儿也不去。”
两人抱得很紧。
李昀在一片黑暗中,艰难地强撑着意识,不让自己睡过去。只是最后没有撑住,还是败给了浓厚的倦意。
裴醉听见李昀浅浅的呼吸,便缓缓放开了手,背后冷汗早已将衣衫浸透。
他攥了攥手掌,勉强找回了几分力气。
裴醉自嘲一笑。
他长在武将世家,幼时只想着英雄迟暮马革裹尸死,却从没想到,如今自己尚未暮年,便已末路无途。
裴醉目光垂在李昀白皙的睡颜上,用手拨开那人挡眼的碎发,用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眉眼。
本来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偏偏老天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一个将死之人找到自己的心之所钟,究竟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嗯?”
李昀只觉得脸颊微痒,很快便清醒了,猛地睁开眼睛,对上裴醉一双温和清凛的凤眸,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怕我跑了?”裴醉笑了。
“”
“为兄在你眼里就是这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裴醉捂着心口,十分受伤地叹了口气。
“是。”李昀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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