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洗完了碗,一个个擦干捧回厨房放好,再出来,那中年男子还在没有走,“怎么样?明天能好吗?”
“我没答应你要写,这几天没有心情。”
“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能没心情呢,你可是我的摇钱树啊,那你怎么才能有心情?”
“不知道。”
那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看你这已婚打扮,却一个人住着,是关于妻主的事?”
沈默的眉眼闪了一闪,什么都没说,那中年男子跺了跺脚,“你今天不写没事,可是三天后你可一定得给我写几首出彩的出来,就当是救救我的这条老命。”
沈默眼神在他身上扫过,“为什么?”
“有贵客来,我清韵阁能卖艺不卖身还在这些花楼里占据一席之地,靠的就是这些诗词歌赋,可惜我以前几个能写的头牌都被人赎走从良嫁人去了,你要是不帮我,我阁里那些男人都会被其他花楼带走,那可就免不了卖身的命,你可忍心?”
沈默淡淡地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既入此门,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
“你…你的良心呢?”
“心都没了,又何来良心。”
那中年男子看着他进屋关上了房门,只得一个人慢慢走出小院,“三日后我来取。”
“我没答应。”门里的声音传出来,依旧冷冷淡淡。
“我知道你就是嘴硬心软,三天,我来取。”
临丘城的地形易守难攻,两面环山,临丘城地处两座山脉的峡谷地带,唯一的入口便在城门,护城湖百丈宽,十余丈深,若要攻城,步兵骑兵都只能走长堤,如此一来,人员集中,城楼上只需放箭便一击即中。
难怪护城湖的水不能够结冰,沈默叹了口气,看起来佑王的心思也不简单,若是真的打起来,临丘城这个地方实在不太安稳,也许他该换一个地方呆着。
院里传来飞霞骠的鸣声,沈默起身出去,“草料又没了,你可真能吃,我出去买。”
因为脸上的伤疤,他用不着覆面,也不用担心一个人出门在外,沈默提着几捆草料往回走,一道很迟疑的声音莫名地在身后响起,“墨儿?”
他身子颤了颤,没有回头,也许只是有人同名,压根不是在叫他。即便如此,他还是加快了脚步。
“陈墨?”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他差点把手里的草料甩出去,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叫他,怎么可能会有人还能认得出他。
他颤巍巍地回过身去,这次,草料真的落下了地,“师傅。”
那年迈的女人不敢置信地摇着头,慢慢走近,“我跟了半条街,怎么看怎么像,你这是怎么了?”
“师傅,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吧,堂堂紫风帝后,居然在临丘城,还提着这么几大捆马饲料。”
“师傅,我不便多说,我不是帝后,我也不想回皇城。”沈默抿着唇捡起草料就想要走,曾经的何铁嘴何太傅何湛在他背后叹了一口气,“墨儿,我早已辞官归隐,再不问朝堂之事,对我而言,你只是我此生最得意的徒儿罢了。”
“我听说你娘亲去世了,却不曾想,居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沈默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何湛拉下了他的杯子,“你以前可不喝酒,小时候连吃多了酒酿都能醉醺醺的。”
沈默扯起一个苦笑,“师傅,你曾说过的身不由己,我终于了解了,切身之感,切肤之痛。”
几杯酒下去,神智也不是太清楚,除了他和风承远之间的感情纠葛,他都八九不离十地说了,何湛只是摇着头,“先帝所有的女儿中,最不可能的人,便是六皇女。”
沈默伸手想去摸酒壶,何湛夺了去没再给他喝,他微眯着双眼,“师傅,你和我讲过些关于那些皇女的事,所以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日渐的相处,我还是这么觉得,我相信她,虽然我没有全都告诉她,可我真的相信她,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给我这种安全感,我真的相信她啊。”他像个孩子一样低低地开始呜咽,“为什么,为什么所有我相信的人都会背叛我,我一直都那么相信她,直到那一日,亲眼目睹…”
“眼见不一定为实,说是风承远,我总是不相信。”何湛轻拍着他的背,“七个成年皇女,真正既有野心又有那个能力的,说起来也不过两个,一个是皇帝,虽然作为一个弟子,我对她不太满意,但作为一个君主,她确实有那个能力,也许不是仁君,也许得不了赞誉,却也会是一个让人千古铭记的君王。”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佑王,风承佑,你现在呆的地方,就在她的封地内。还有的其他皇女,风承远是没有那个心,其他则是没有那个能力。”
沈默只是摇着头,“我亲眼所见,不只是御风殿那一幕,曾经种种蛛丝马迹,其实都有迹可循,只是我一直忽略了。”
“那既然如此,你不为母报仇,又为何像现在这样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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