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人常说,一青一黄就是一年,今年秋天的雨水量太大,很多玉米都还戳在地里没收割上来呢。这种地的农民啊,还真是靠天吃饭。很多人都已经把地承包出去了,这秋收似乎也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张心玲躺在温暖的炕上,正拿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网络小说。这小说写的实在是太精彩了,让她几乎是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小说里的情节。她的心就像是过山车一样,忽而高兴,笑的跟个傻子一样,忽而伤心,忽而提心吊胆,忽而愤怒感概,有时候整晚睡不着觉都在想着主人公接下来该如何化解,这小说真是让人着迷啊!
外面的大鹅突然嘎嘎嘎地叫了起来,听这声音一定是有人来了。
张心玲从手机屏幕上不情愿地抬头向窗外望,她这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大脸正贴在她家的窗玻璃上向屋内张望。她看清楚了,那是去年来她家租地的张永胜的脸,她浑身一个激灵,一个弹跳从炕上跳下来,穿上鞋子,又披上一件外衣,才急忙向门口走去。
来到门口,透过门玻璃,她看到张永胜是和王三哥两个人,她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不是她多想,而是这个张永胜对她来说真的就是个危险的存在,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张心玲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打开门,“三哥,你们来了!”
王三哥和张永胜见门开了,很是自来熟地一前一后进了客厅,然后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张心玲啊,我们今天来租你家的地。”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着。
“哦,租地啊?”张心玲瞪大了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一脸呆萌的样子。很长时间以来,她都宅在家里,对外面租地大战中的风起云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今年你们怎么租这么早的地啊?老宋家好像都还没有开始放租地的钱呢,也不知道他们今年租地给多少钱一亩啊?”
“张心玲啊,你就租你的地就完了,咱不管老宋家出多少地租,我们每亩地都比他多五十。”王三哥的火爆脾气又犯了,他那大嗓门,快把张心玲家的房盖给揭了。
张心玲那也是在社会上混过的人,别说王三哥,就是比他更厉害的人物,她也不惧。她细细品味着王三哥的话,声音虽然大了一点儿,但还算中听。既然能获得更多的收益,那她何不顺水推舟,卖他们一个人情呢?想到这里,张心玲立刻露出了甜甜的迷人的微笑,“好啊,那我就还把地租给你们好了。”
“那你二哥家的地呢?”王三哥问。
“当然也租给你们了啊!”张心玲笑着回答。
“那不用再问问你二哥了啊?”刘三哥接着问,因为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他反倒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了。他清楚地记得,去年来的时候,好像挺费劲的,他们可是跑了好几趟呢。
“不用问了,我帮他租就行了。”张心玲认真地回答。
“地租呢,我们就先按照六百一亩地。”张永胜笑呵呵地说。
“那如果今年老宋家给五百一亩地呢?”张心玲半开玩笑地问。
“他们给五百,我们也不往回收了。”张永胜回答。
这还真是一次友好的谈判!其实,以张心玲的智商,不用问都知道,老宋家今年的地租给的一定会很高。如果今年老宋家给到六百五或者七百,那么谁能保证他们会给补上这差价?可是,作为相识了两年的朋友来说,她不能说出这样质疑的话,会显得自己太小气了。她决定赌一把,用商人的诚信经营,用利益长久化,用舆论来赌。
看到张心玲签了字,王三哥和张永胜都笑了。想想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不是这家说再考虑考虑,就是那家说,我们还是把地租给老宋家吧,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呢,你倒是讲情义了,可人家认识你谁啊?人家把你们当傻子,你都还不知道呢。那地租是人家愿意给你多钱就给你多钱,一年比一年低,你那地都快白给人家种了,你还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呢?你看看人家张心玲,这个女人多聪明,知道审时度势,有魄力,这才是真正的办事人呢。
应王三哥和张永胜的邀请,张心玲又跟着他们去了八婶家和七婶家。地很顺利地租到了,皆大欢喜。
张心玲也算是尽到了地主之谊,对于朋友,她秉承着能帮就帮的原则。相遇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应该珍惜。
对于宋姓农民,张心玲实在是不敢恭维,乡里乡亲的,但凡是再做的好一点,她也不会把地租给别人。老宋家从来都不考虑乡里乡亲的情谊,那地租每年都给的比外村少不说,你要是自己种地,还必须用他家的机器,什么打垄的机器,种地的机器、打除草剂的机器等等。那时候,张心玲本来寻思他们还年轻,干活什么的不费劲,自己种地能多收入一些。你看看秋收的时候,她家地里的草比苞米杆都高,你再看看两边老宋家自己的地里,干干净净的,几乎是看不到什么杂草。真拿她张心玲当了傻子啊,钱是一分没少花,就把她家苞米地祸祸成这样?人在做天在看,做人真的不要太过分,如今她有了第二选择,她当然会义无反顾、毫不犹豫。
也许宋姓农民永远都无法理解,一个农民辛辛苦苦种地,心心念念期盼了一整年,等到秋收的时候,却看到地里的苞米全被杂草覆盖,会是一种怎样的心碎。张心玲真是弄不明白,她家的苞米地,即使宋姓农民不给打除草剂,也不应该全是那种比苞米杆还高出一截的当地很少见的苍耳那种草啊?难道是有人故意往她家地里播种了那种草籽?她不敢想象,这种人是一种什么心态,竟然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农民,下这样的狠手,这种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丧尽天良……
宋姓农民站在窗前,高大的身影略显佝偻,才几天的时间,他就消瘦了一圈。一张疲惫的脸上满是凝重,他那双深陷的眼睛望向窗外,窗外一片萧瑟。
人常说一青一黄就是一年,那么人呢,过了青年就步入老年了,这一生是不是也快结束了?他也不清楚,他这一年又一年的奋斗,到最后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今年的地租形势,他就头疼。他在村里租地已经租了十几年了,一切都顺风顺水的。现在家家都好过了,谁家也不指望租地的那几个钱,所以他高兴给多少就给多少。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怎么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竞争对手,来抢他的霸主位置了呢?这个人还扬言要以每亩地高出他家五十块钱的价格租地,这不是明着向他挑战吗?去年因为他下手早,租了村里大部分的土地,可是今年人家也早早下手了,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了。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他是打不得骂不得,他万万不能被扣上一顶村霸的帽子,更不能让那个半只脚都迈进棺材的老头给碰瓷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多少个日夜的冥思苦想,他现在已经决定了,今年的地租他要出个高价钱,高到那个外村老头跟不起。可是一想到那些还戳在地里没收上来的苞米,还有他即将出手的大把钞票,他的心剧痛,痛到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他强迫自己今年就敞亮一回,等到他赶跑那个老头,等到他重新夺回霸主地位,他再一点一点儿地,从那群不讲究情谊的无知农民身上捞回来,让他们今天怎么吃进去的,明天就怎么给他吐出来。他突然感觉到,不知不觉中,他也老了,为什么临了还弄出这么个糟老头子来跟他抢饭碗?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让他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他真的很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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