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缓缓地行驶在公路上,带着它耀眼的豪车光环。张心玲不得不承认,第一次坐着豪车的感觉还真不错,温度适中,座椅坐着很舒适,高度也恰到好处,视野很开阔。张心玲脸上带着微笑,免费体验一把坐豪车的感觉,很不赖!
张心玲看向租地的司机老哥,司机穿的很讲究,浑身上下都透着与豪车相匹配的高贵,很有气质。长着一副大众化的脸,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表情,是典型的那种和蔼可亲的大叔形象,看样子有五六十的样子。
“哥,你在我们村租了多少地了?”张心玲率先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我今年才出来到你们村租地,还没租到多少呢。”司机老哥回答道。
“我们村的地大部分都已经租给老宋家了,估计你今年租不到多少了。如果你再早来十天,兴许还能多租到一些。”张心玲有些感慨地说。
“我早就让王老三陪我出来租地了,可是他一直忙,没时间啊。”司机老哥很遗憾地说着,看来靠人不如靠自己,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王三哥那是大老板,每天忙着数钱,闲暇时间当然少了。”张心玲转向后座的王三哥,一脸讨好的笑,“三哥那么有钱,不要忘了在我需要的时候,接济接济妹妹啊。”
“小玲,看你说的,咱们谁跟谁啊,不过少了可不行,五十万打底儿,你随用随拿。”王老三豪爽地说。
“看我三哥多敞亮,一张口就是五十万,吓死我了。以我的智商,恐怕消化不了这么多钱。你干脆把钱借给他好了,他正好包地需要很多钱。”张心玲很自来熟的跟着王三哥调侃。
听了张心玲的话,司机老哥偷偷地笑了,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卑不亢,还蛮有趣的。说笑间,汽车已经停在了张心玲所指点的一个绿油漆大门前。
司机老哥见张心玲已经打开了车门,他问了一句,“要不要我也下去和你一起?”
张心玲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走了,她心里好笑,就这点儿小事还用你,真把我当小孩子。
司机老哥最后还是下了车,和张心玲站在一排去敲门。张心玲一边敲门一边说:“这大白天的怎么还锁门?是不欢迎别人来做客吗?”
张心玲家住在里院,所以没弄大门。即使有大门,以她好客的性格,大白天的也不会锁上,毕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
敲了半天,都没人出来,张心玲对旁边的司机老哥说:“哥,他家是不是没有人啊?”
“应该有人在家,门是从里面插上的。”司机老哥微笑着说。
张心玲这才意识到,司机老哥说的对,门在里面插上的,那家里肯定有人。她暗自吐了吐舌头,又翻了翻白眼,自己这自命不凡的智商堪忧啊,竟然在别人面前给自己挖了个小坑,还埋了自己小半截,让自己不死不活的尴尬难受。
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了,张心玲看到了七婶。眼前的七婶,头上戴着一个绿色的围巾,围巾在下巴底下打了一个大大的结。可能是七婶正在做饭,她圆滚滚的身上戴着一个像是卖猪肉的肉贩子穿的那种罩衣,上面黑乎乎的一片油渍。七婶用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抹了一把挡在眼睛上的一缕头发,她有些诧异地看着外面的两个人。
司机老哥也看到了门里面的女人,他似乎点了点头,对嘛,这才是他印象中正宗的农村妇女的形象。再偷瞥一眼旁边的女人,哪有一点儿农村妇女的样子,简直是有些妖颜惑众,魅惑苍生。
“七婶儿,我给您领来个人,他给六百块钱一亩地,想要租你家的地。”张心玲开门见山地说,这次她运用了一下自己的智慧,她在想七婶家的地十之八九已经租给老宋家了,那她就先把该说的都说了,既然为别人办事儿,就要让别人感受到她为朋友办事儿的诚意。至于租到租不到地的,那就与她无关了。
七婶一听张心玲这话,立刻面露难色,“我家地昨天才刚租给了老宋家,你怎么不早点儿来呢?”
七婶就在想啊,一亩地六百块啊,她家好几亩地呢,如果租给这个人,她家就可以多租好几百,好几百那得买多少东西啊?她的眼前出现了堆积如山的好吃的,活蹦乱跳的大鲫鱼,熟食店里刚刚出锅的猪蹄,还有烤鸭店里滋滋冒油的烤鸭都在向她招手。
七婶似乎咽了咽口水,艰难而又不舍地让自己从幻境中走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家门前停着的那辆豪车,又看了一眼和张心玲并排而立的男人,她的脸上掠过一丝讳莫如深的笑,这个张心玲还真有两下子,竟然能认识这样一个开着豪车像模像样的人?
“那七婶儿,记得明年把地租给他吧。”张心玲一副为朋友办事尽心尽力的样子。
“小玲,你去问问你幺叔幺婶儿家,看她家租不租?”七婶看着张心玲笑着说。
“我幺叔幺婶家地一直都是自己在种,今年又挣了不少钱,她能愿意把地租出去吗?”张心玲虽然是这样说着,但她还是决定去幺叔家看看,“那七婶儿,我就先走了,我去幺叔家问问。”
张心玲朝着隔壁大门走去,最后的结果和张心玲预想的一样,幺叔幺婶儿家的地还是自己种。张心玲有些无耐地往回走,她真的尽力了,也算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了。
司机老哥望着张心玲,一脸的感激,初次见面,这个女人就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几个人坐着豪车,无功而返,正如王三哥所说,只是出去兜了一次风而已。豪车停在了张心玲家门前的马路上,车内的几个人即将分开。
“那什么,小玲,你家地就租给他得了。”王三哥说。
“好,我家地就租给他。”张心玲不假思索地回答。
“小玲,你还能给他联系到别人家不?他想多租点儿地。”王三哥仍然卖力地表现着。
“三哥,那我二哥家地也可以租给他,等我二哥回来我跟他说一声,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行,你和你二哥家地就都租给我得了,我们明天来给你送钱。”司机老哥甚是高兴地接过话茬。
“那好,那我们就明天见!”说完,张心玲走下了豪车,向着自家小路上走去。
坐上豪车出去兜风回来,张心玲感觉心情很不错。她家好像很多年都没种地了,每到秋冬季,宋姓农民都会送过来为数不多的几个小钱,每年拿着那几个小钱都拿到麻木了,更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再掀不起任何波澜。再加上这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全身心地投入到小说的创作中,她感觉自己的心飘飘忽忽、云里雾里的,就跟她已经成为了真正的作家一样,她现在都快忘记自己的农民身份了。
这个新加入的租地人的突然造访,让这平静的生活又被注入了一丝活水,有了一些新鲜的感觉。她家的那几亩地似乎又有了更高的价值,让她对生活也有了更多的期待。张心玲边缓缓往家里走,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微笑,这生活还真是处处有意外、处处有惊喜啊!
看着张心玲那略显清瘦的婀娜身姿走在小路上,一头及腰长发被风吹起,飘散在身体一侧,露出半张白皙如玉的面颊。司机老哥心头掠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他的脸上带着微笑,直到那个身影走过拐角消失不见,他才回过神儿来发动了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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