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张心玲穿上了一身漂亮的衣服,站在穿衣镜前,又仔细地化了淡妆,然后又把长长的头发梳成利落的马尾辫。她对着镜子嫣然一笑,还不错,这样的她好像不比别人差哦,所以以后,都不要自卑地决定自我伤害了。
张心玲回头看了一眼佳心的方向,“佳心,我走了!”
“我知道了,妈妈,骑车慢点儿,注意安全!”
“骑车慢点儿,注意安全?”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很耳熟,张心玲转动着不太灵光的大脑,想了一会儿之后,恍然大悟,对啊,这是她每次送女儿离开时,都要仔仔细细叮嘱的话,现在却被女儿用在了她的身上,难道她也成了女儿心中最甜蜜的负担了吗?张心玲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她这么优秀,喜欢她的人多了,当然就包括女儿了,嘿嘿。
“凯林达”木业坐落在开发区的东北角,占地面积很大,这个厂子是开发区落成之初就进驻的企业之一,算是开发区里元老级别的企业了。“凯林达”的办公楼有三层,暗红色的外墙,碧绿色的门窗,宏伟大气中,又略显庄重与神秘。经过了二十几年沧桑岁月的沉淀,最初的企业是换了一波又一波,能够存活下来的那就是精英了。这个“凯林达”木业一直以来生意都不错,场地也不断扩张,现在已经成为了开发区里的龙头老大,在这个小镇上,几乎成了家喻户晓的存在。
张心玲曾经不止一次经过这里,看着这里的工人们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进进出出,脸上都带着微笑,好像能够来这里上班,成为这里的一份子是一件很幸运和幸福的事情。张心玲从未想过,她这样的小人物会和这么大的一个企业有什么联系,这里是她曾经难以企及的高度。真没想到,她今天就应邀来到这里,而且她自信满满地想着,只要她愿意,那么她就一定会被留下。生活还真是很有趣,时不时地就送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跟惊喜……
张心玲今天穿着一双高跟凉鞋,露出一双白皙又好看的脚。高跟鞋让她看起来身材高挑,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她膝盖以下的腿和脚和正常人一样,没有一点儿毛病,如果站在那里不动,她大腿上的残疾完全可以被掩饰。她喜欢穿高跟鞋,她也喜欢臭美,但因为腿上的残疾,还是被限制了她的很多欲望。
有些人会提醒她,“你穿高跟鞋能行吗?可千万别……”
她明显能感觉到,别人似乎是在嘲笑她,她苦苦挣扎在喜欢与被嘲笑之间,而到最后,似乎受伤的却总是她……
张心玲敲了敲门,然后又做了深呼吸,这是她人生路上的又一次考试,她要以自己最好的姿态,为自己的人生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她突然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来,她对待每一次考试都是那么认真,那么胸有成竹,而她的每一次考试成绩也还都不错,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输的一败涂地。那时候,可怜的她根本无法掌控命运的方向……
办公室里面坐着三个人,两个年轻一点儿的女人和一个中年男人,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的张心玲。
张心玲的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我昨天接到电话,说这里招残疾工人对吧?”
“是的,您请坐。”那个穿着高贵、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也同样报以微笑和蔼地说。
张心玲优雅地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上,然后打量起这间办公室。办公室很宽敞明亮,中年男人身前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和刘永福办公室里的办公桌差不多的样子,也许,这就是当大老板的标配吧。桌子上的一角放着一个精致的笔筒,笔筒里装着各种各样的笔,另一个桌角上放着厚厚一摞的文件,在中年男人面前,还有一份摊开的可能他正在处理的文件。中年男人身侧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古色古香且又长又高的书柜,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再加上书柜对面的墙上挂着的两幅苍劲有力书法字壁画,这间办公室的布置更像是张心玲经常看到的在小说中描绘的那种古人的书房,看来,这个中年男人还是个很有内涵的人。
“那您看我在这里能干点儿什么工作?”张心玲坐好之后,开门见山地说着。
“你?”中年男人看了张心玲一眼,有些犹豫地说:“您是哪里的残疾啊?”
张心玲刚进来的时候,中年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她只走了两步路就坐到椅子上残缺的腿。
“我腿上有残疾。”张心玲平静地回答。
中年男人听了张心玲的话,似乎变得有些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心玲。眼前的这个女人坐在那里,腰板笔直,穿着也很讲究,干净整洁,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自信。他看着张心玲与正常人无异的样子,若有所思,真没想到,坐在那里几近完美的女人竟然是一个残疾人?张心玲的到来,还真是颠覆了他对残疾人的认知。
“你的腿是怎么残疾的?方便说两句吗?”中年男人语气平和。
“我的腿好像是小时候摔的,大腿骨摔出巢了,然后就成了残疾人。”张心玲平静地说着,仿佛正在说的不是她残疾的腿一样。之所以她能说出这些话,还是曾经的那个医生说的,要不然,她对自己的残疾还真是一无所知。她心中苦笑,活到老学到老,她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那你的腿应该和我的一个邻居是一样的,她也是在小时候,大腿骨摔出巢了。后来,她妈妈发现她的屁股上有一道口子,而且还发炎了,在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后,炎症是治好了,却突然发现孩子的腿瘸了。她腿上的残疾很轻,就跟你一样,干什么都不耽误,如果不仔细看,跟正常人一样。”
听到此处,张心玲心头一怔,对啊,她的屁股上面也有一道疤痕,她始终都没弄明白这道疤痕是怎么来的,为此一直纠结。她有想过问谢晓艳,可是那时候,她害怕提到有关她腿上残疾的一切,只要一提及,她就会感觉万分痛苦,无法承受。她感觉谢晓艳对于她腿的话题也很敏感,也是经常有意无意地避开。
张心玲感觉今天好像没白来,竟然无意间揭开了她埋藏在心中多年的一个谜团。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中年男人,这个人在她心中的形象无形中又高大了几分。
“有时候生活就喜欢和你开玩笑,”张心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忧伤,她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本来好好的生活,它非要让你负重前行。如果说这是对我们的考验,那么它赢了。我们背负着沉重,在生活中沦陷,与真正的幸福无缘了……”
中年男人看着张心玲,他听出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文采飞扬,他的脸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丝微笑,“幸福到底是什么?它没有真正的定义,它只是一个人内心的想法,更是一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人们追求的东西不同,所以对幸福的理解也会不一样。负重前行的人一定是脚踏实地,铿锵有力,会更加珍惜生活。不知不觉中,你也就拥有了幸福。”
张心玲看着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略显沧桑的双眸之中散发着光彩,而此时,中年男人也正在看着她。张心玲嫣然一笑,看来她今天是遇到对手了,不过这种以文会友的打开方式,她很喜欢。
“那个你以前都做过什么工作?”中年男人终于发现,他把话题扯得太远了,于是他又开始言归正传了。他看着张心玲,感觉这个女人好像与众不同,高雅且超凡脱俗,应该读过很多书。张心玲留给他的第一印象极好,如果可以,他很希望这个人能够留下。
听到此处,张心玲微微笑了一下,她干过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在印染厂干过、在铸造厂干过、她绑过钢筋、做过力工,可以说,她在人世间吃尽了苦头。她虽然是一个残疾人,但却比很多正常人吃的苦都多,她这还算是哪门子弱者?如果,残疾是用能力、技能或者才华来衡量,那么,她根本就成不了残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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