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泰帝坐在榆树方式椅子上,看着金陵呈上来的孙奎认罪状,气得青筋暴起,砸坏了不知多少个杯子。
孙奎平日贪墨织造局的税银也就罢了,他甚至动了盐税。为了这些个税收,他活活逼死了多少人命,还勒令地方官员闭口,否则就以家人性命威胁,甚至丧心病狂到去追杀想要告状的百姓。
随侍的张如意见到皇帝面色阴沉,急忙上前倒了一杯清心安神茶,劝说道:“皇爷莫要气坏了龙体,这孙奎辜负圣恩,是他愧对皇爷,皇爷处置了便是,无须为他伤神。”
隆泰帝接过杯子,浅浅啜饮了几口,神色逐渐趋于平静,好半晌说:“他有个义子,捅破了好些孙奎的事情,自己身上倒也没有什么事,按理说算是有功,可你说,这大义灭亲之举,朝臣们能否接受?”
张如意见过孙奎的义子,只记得是个极漂亮的人儿,再一想到他们父子相残,心中就无比畅快。他笑着说:“奴婢觉得这位义子是个人物,这年头,如此刚直的人倒是少见。上头不是说,这义子其实和孙奎有血海深仇,想必这么些年,都是为了仇怨忍下来了。既然憎恨孙奎,想必是不会如同孙奎一般行事。说起来也算是可怜人!”
皇帝的手指在奏章上反复摩挲,从抽屉里拿出提前写好的旨意,重重地加盖上一个大印。
*
孙宅。
巧燕和柳儿出来院子里走走,只见满目凄凉。府中不过几日而已,花木已然枯萎,远处的几处亭阁馆榭,色彩也不如往日艳丽,甚至有几处墙皮剥落。
这几日,外头官兵围着孙府,府里除了孙奎亲近的几位管事被抓,其余的仆从全都被关在宅子里,不得出去。幸亏往日采买的食物充足,这几日下来,大家也没饿着。
柳儿有些唏嘘:“巧燕姐姐,这也不过才几日,怎么我就觉得宅子里有些破了?”
“主人家落败了,屋子必然也是要破的。这道理呢,我以前听爹爹说,屋子需要人气养着,若是没有人气,房子也活不了多久。”
柳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要说话,拐角处却出现了阿云。
阿云今日已不像刚出柴房那样,身上倒是穿的鲜亮,耳朵上甚至还带着一副耳环。
巧燕眼神一凛,牵着柳儿直直迎了上去,冷冷地说:“你这身衣裳哪里来的?”
阿云正美着,被巧燕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说:“你干嘛?吓死人了!再说,衣裳哪来的关你什么事?”
巧燕盯着她说:“这件衣裳是之前小禾得的赏赐,理当在她的箱子里,现在却出现在你的身上,你给个解释。”
阿云没想到巧燕居然看得出来,一时脸上有些难看,恼怒地说:“她之前给我的不行吗?给了我自然是要穿的。”
柳儿个儿矮,被阳光下的那对耳环晃得眼晕,突然想起什么:“巧燕姐姐,这耳环也是小禾姐姐的,我之前去她屋子里玩耍时,她还想给我,可惜我还没有环痕,就没要。“
巧燕这会儿看着阿云的眼神里满是鄙视,从上到下的扫视了一圈,往前一步说:“你就算全部扮成小禾也只是笑话。你不是讨厌吗?为了自己的私欲,把曾经的好姐妹亲手推向地狱,你不害怕吗?”
她贴着阿云的耳朵,死死按住她的肩膀,说:“你还穿着她的衣服,真的不害怕,她——回——来——找——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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