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哨愣住,“陛下,五千人马是否过少了些?”
英寡眉微挑,“倘是再多,便正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旁边有人忍不住上前道“往西恐怕亦有诈,陛下倘是担忧孟大人有何不测,不如便让末将们带兵去追!”
“朕非亲自去不可。”他目光坚定,望着众将道:“因为她如今已不再是你们的朝臣,而是朕的皇后。”
舒州城府衙中,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
孟廷辉静坐在位,眼望着前方案台上那根燃了一半的细香,只觉时间过得慢得令人发指。
范裕在屋中不停地踱步,末了望她一眼,道:“待一会儿探报传来,你便知道他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了!倘是他根本不去追你,你也好掐了这念想,安安心心地与我等共谋复国大业。”
她抿唇不语,默默地阖上了眼。
知兵善谋如他者,又岂会料不到舒州城西必有寇军诈伏?可他为防万一,必会派将领兵往西去追看一番,如此一来,只是白白可惜了那些大平禁军将士们。但不论如何,只要他不会中计受伏,这大平禁军便不会乱,而她也不必再担忧。
约莫过了三刻有余,才有探兵匆匆而来,未到衙门便滚鞍跌马,一路磕磕碰碰地冲进里面,神色慌张道:“大平皇帝已领兵往西!”
范裕面露喜色:“甚好!”转眼却见这士兵神色张惶仓促,不由皱眉道:“怎的如此慌张?”
士兵脸色发白:“外面大平禁军攻城了!”
范裕脸色变了下,抬手撤退那士兵,僵立着不动。
孟廷辉脸色亦变了,是没想到,他会亲自领兵往西去……他不会想不到那边可能有诈,但他为何还要亲自去?
耳侧恍惚间又响起他对她说的最后那句话——
朕在营中等着你。
她曾经许诺过他要回去,要给他生个孩子,要同他一生一世相守以共,可她终还是负了与他的这些约定。
但他却没放手,一路北上将她劫回大平军中,逼她做他的皇后,与她夜宿同帐,甚至又说——他等着她。
然而她却又没能回去。
他或许以为她再次欺骗了他,又或许以为她被人要挟有难,可不论如何,他竟又再次亲身去追她。
不管多少次,他都要她。
他分明是仍旧爱着她的!
正如她仍旧深深深深地爱着他一样。
她蓦地站起身来,冲范裕道:“你眼下放我出去,尚还能来得及阻止那些大平禁军攻城。”
“绝不可能。”范裕回头,“只要能杀了他,纵是这舒州城被大平禁军踏平我也不怕!”
她微微一牵嘴角,伸手从裙腰中慢条斯理地拿出那把卢多先前给她的短刀,拔去刀鞘,将短刀利刃抵上自己的喉间,轻轻道:“倘是他今次死在你们手中,我亦不会留命给你们。”
范裕皱眉,似是不信道:“你……!”
孟廷辉敛去笑意,凉声道:“放我出城。”她盯住范裕,严辞道:“倘是他死了而我也死了,这天下还能太平否?你们与大平禁军定会相互厮杀混战,而北戬则会趁势举兵、南下攻掠、占地得利,到时候战火肆焚之地何止这北面数路,百姓苍生又有何罪!你们究竟是欲复国,还是欲亡天下?”
范裕脸色一阵黑一阵白,眼见她手中的刀刃紧触喉间皮肤,当下被她逼得说不出狠话来。
她又道:“你们眼下放了我,率兵与大平禁军北上伐戬,到时候这北地诸路与北戬一半疆域便是我的封邑,更是你们的亡国故土。待他百年之后,我的子女便是这天下的君主,你们也能得享高位厚实禄,何必还要以这百姓万民之命而争眼下这区区一名一利?!”
屋中有其他人在一旁轻轻叹气,道:“范公,她言之有理,且放她出去叫大平禁军休要再攻城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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