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已连绵多日,天色晦暗,彤云叆叇,积雪早已铺满了山川。
赫州百里之外的荒郊处,有一行身披红甲的送亲队伍,正冒着风雪浩浩荡荡地赶路,远看过去,恰如一条迤逦绵长的红绸带飘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晌午时分,队伍终于在济河之畔停下。
“公主,用膳吧。”
伺候江柍的贴身宫娥雾灯端来竹镂雕漆金食盒,打开看,是一碟果馅椒盐金饼。
江柍不觉得饿,只说要下车。
月涌和星垂一人掀开绣额珠帘,一人撩起彩带帷幕,江柍提裙起身,下车前,扶住门框,寒风吹起了她帷帽上的白纱,露出一张脸来。
候在车旁的内侍高树看了一眼,忙垂下头,公主容色倾城,他这样的人是连看一看都不配的。
江柍抬眸凝望远山皑皑白雪,片刻之后才下了厌翟车。
“纪将军走了几天了?”江柍往济河畔走。
雾灯紧跟着,将一袭披风围在江柍肩上,轻声答:“距今已有四日。”
江柍眉头不自觉拧了拧。
五日之前,因风雪过骤,大队迷了路,只得原地休整,待雪停再出发。等了一夜,雪仍然没有转小的势头,天气还越来越冷,铁甲生寒,每个士兵的眉睫上都挂了一层白霜似的雪碴,可环顾四野,除了雪还是雪,想捡些柴来生火取暖都不能够。
负责护送江柍的宣威将军纪敏骞只得带一队人马前去探路,一来不能这般坐以待毙下去,二则是实在没有时日可以耽搁,毕竟成婚大典就在七日之后。
纪敏骞一去便杳无音信。
等不到人来,江柍便决心继续赶路。
与纪敏骞一同前来送亲的福王起初坚决反对:“若是纪将军回来见不到人可如何是好?”
江柍只答他:“若是误了我与太子的婚期,又该如何?”
“这……”福王到底是无言以对了。
没有什么事比得过这场大婚。
五年前晏国灭梁,三国鼎立之势被打破,恰逢昭国多地水灾瘟灾不断,晏国趁机挥师南下,与昭国交战于寿州之界。胶着半年,昭国主帅江峻岭背疽发作,久病不愈,其子江桦求胜心切,中晏国欲擒故纵之计,战死于赤水一役,昭军士气大败,节节败退。
眼见大势已去,昭国只得割城池七座求和。晏国连年征战,亦需休养生息,便应下昭国议和,只是除割地赔款外,还另加一条件——公主和亲。
这本不是一桩难事,和亲之事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只需封朝中贵女为公主嫁过去便罢,然而晏国却指明要让嫡公主相嫁。
这便多了丝耐人寻味。
昭国国君宋琅十岁登基,彼时年仅十五,尚未大婚,昭国的嫡公主唯有太后所生的迎熹公主一个,年方十岁。
宋琅登基之初,主少国疑,为稳固朝纲,太后垂帘听政,几年光景,昭国军政大权已尽数于太后一脉掌握。
太后非皇帝生母,曾孕育两子,于幼年相继薨逝,至亲缘浅,亲生骨肉唯剩迎熹一个。
太后为昭国至尊,迎熹为太后至爱。
是至爱便是软肋。
要迎熹和亲,便是把能掣肘太后的人质送与晏国。
掣肘太后,便是牵制昭国。
其中利害,太后不是不知,可为保昭国安定,却不得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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