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里的算计是把双刃剑,伤人又伤己。
大婚的日?子近在眼?前?,李赢却忍不住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久违的恐惧又来缠住他了。
他处在这个位置,见到的几乎都是人性的恶,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夫妻不睦,天家没有温情和柔软,剥开那层心照不宣的假面,袒露出来的全是血淋淋的厮杀。
皇帝深谙其中规则。
最初的争权夺利也没有什么?心怀天下?这种冠冕堂皇的虚词,无非就是不争就会被人踩在脚底,李赢绝不接受。
他骨子里的强势自负让他奉行的处事规则是掠夺。想要权力自己去?争,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拿,为君之道恰恰与此相反,李赢从坐上那个位置开始就知道自己终其一生都要和欲望对抗。
唯独萧沁瓷是例外。
因而她让李赢觉得害怕。
萧府送回的答书还放在桌案上,皇帝看了一会儿,忽地起身往外走。
……
皇后册礼是件极其繁琐的事,萧沁瓷要在萧府被迎进太极宫,请征纳吉问名同样一处也不能落下?。
今日?是宫中的礼官来告期的日?子,萧沁瓷累了一日?,入睡时也没有多少实?感,诸事繁琐磨人,萧府又是萧沁瓷当家,处处都离不得她,还未到正式册封,萧沁瓷就已经有些烦了。
窗棂被扣响时萧沁瓷难得有了些困意,被短促的声响一惊就从朦胧中清醒,披衣起身。
这扇窗惯常是不会关的,连窗纱都换成了轻薄透光的霞影纱。萧沁瓷已经习惯了皇帝来时敲窗的力道,他分明是漏夜悄然而至又不走正门,偏偏还要故作君子。
不得萧沁瓷的允许就不会主动进来,平白让萧沁瓷腹诽他装模作样。
他们连幽会这种事都能摸索出规律,萧沁瓷在亥时入睡,皇帝便不会在那之后来,以免吵醒她,今夜却是个例外。
萧沁瓷还有些困,按着?额角到了窗前?,下?意识地就要去?开窗,皇帝却说不用。
萧沁瓷便一怔。
“怎么?不进来?”她立在窗前?,凉风和人都一道被窗纱隔绝,声音被送入后便柔软了声调。
不是她熟悉的模样。
皇帝今夜有些不同。
“就这样说说话?也好。”皇帝站在窗下?,看萧沁瓷绰约的影隔着?窗纱晃动。底色是灰的,影是黑的,剪影是烛光里柔柔一笔。
萧沁瓷看了一眼?更漏,诧异道:“你今日?来得有些晚。”
况且都这个时辰了,礼官将告期之后的答书送入宫禁,皇帝今日?也该十?分忙碌才是。
皇帝看见她按额角的动作,问:“朕吵醒你了吗?”
“嗯,”萧沁瓷在软榻上坐下?,有点小小的埋怨,“好不容易才有点困意。”她靠在窗前?,指尖虚虚描着?皇帝轮廓,“今天好累。”
皇帝心里一动。
这语气?太耳熟,恰与他回想起来的萧沁瓷曾说过的一句相似的话?重合,话?里是隐约的亲近。
那时这句话?不是对着?皇帝说的,却被他偷了去?,如?今这句话?却是完完全全对着?他说的。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选择实?话?实?说。
“以后……或许也会很累。”他问,“你会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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