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大哥管她叫麻嫂,我不敢叫,如此叫她会骂我,我管他叫杨嫂。麻嫂其实不麻,脸很平整,个头不是太高,我印象深的是她的满口牙长得又稀又小,每个牙之间似乎有小段间隔。
杨麻子和麻嫂生了杨小,只生了他一个,对他很宝贝。在北方,“小”字和南方的“崽”字差不多,都是小子、男孩子的意思。杨小小时长得细瘦纤长,走起路来好像一跳一跳的,老人说这样走路的孩子脚下没根儿,活不长,但杨小和我好时活得生龙活虎的。杨小还有一个特点是虽然当时十多岁了,但还常淌鼻涕,沤得上唇红乎乎的。杨小的语言不多,也就是口讷,骂人时只会一句“操你妈”或“我操你妈”。
杨小因为是生在林区,比我有山林生活经验,如让我最先对杨小发生兴趣的便是他在一个大雪天从草棵子里面抓到一只野鸡,当时,那只野鸡从他头顶飞过,杨小马上把戴着的狗皮帽子扔到天上,那只野鸡以为遇到了鹰呢,马上落下往深草里钻,杨小便像猎狗一样的扑上去,一下子就把野鸡扑住了。我当时在他家摸着那只野鸡漂亮的羽毛,对杨小羡慕得真是五体投地。自此,我便承认了杨小对我的领袖角色,没事时经常跟在他的后面,成了两小无猜的小伙伴。
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我和杨小抓山鲇鱼的一次经历。大概是1973年吧,春节过了,正月里外面依然很冷,我和杨小呆在他家里“起腻”(玩或闹),后来,被麻嫂把我们骂了出去。我们无处可去,便翻过他家房后的山坡跑到了汤旺河玩儿。汤旺河上盖着厚厚的冰雪,但有些地方的雪被狂躁的北风吹光了,露出又滑又亮的冰面,我们便在上面打出溜滑儿。越滑越远,我们滑到了汤旺河的一个小支流——小昆仑河,冬天时,那是一条冻得只剩下两三米宽的小河。小昆仑河的水很浅,但湍急,有些地方的冰冻得很簿,用脚一跺便出一个窟窿。我们连续踹了不少冰窟窿,想在水下的石头底下翻几个林蛙。还没等翻石头,就听见冰下的水“哗啦哗啦”响,我不明就里,对杨小说里面有水鬼,便掏出小牛往里撒尿。突然,“哗啦”从水里面跳到冰上一个又黄又细的东西,全身带着黑色的斑点,我当时并不认识那就是山鲇鱼,以为是水蛇呢,站着没动,但小心眼儿是有的,我对杨小喊道:“杨小,山鲇鱼,快抓。”杨小真虎啦巴叽的扑上去抓了起来。确实是一条山鲇鱼。杨小抓着山鲇鱼就往家跑,我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心里后悔死了。
杨小家在没搬到地区之前住在六号,所谓的几号就是还早些年林业工人流放时的木材集结地,从地区往上排,一号十里地。后来不流送了,但地名叫这么保存了下来。杨小的母亲有山林经验,她看到杨小提回去的山鲇鱼,对我们说,山鲇鱼在冬天时往往成群集结在一起,不可能只有一条,她让我们拿一个小洋镐再去看看。我和杨小这回真奔主题。在抓到山鲇鱼的地方砸开了大片的冰面,冰和河水混合在一起,里面的山鲇鱼呆不住了,在冰块间乱窜乱跳,知道是鱼,我也不怕了,便伸出手一条条往上抓。杨小砸冰,我抓鱼。后来,冰层太厚杨小砸不动了,而我的手也被冰水冻木了,我们的战役也就算打完了。鱼真是抓得不少,它们被从水里扔到外面的雪上,马上就冻硬了。我和杨小开始分鱼,我们采用的是共产主义分法,也就是我从里面选一条最大的,然后他再选一条,然后我再选一条……鱼全是我抓上来的,我自然知道哪条鱼大,又是先选的,而到最后一条又落在了我的手上,我不但每次拿的鱼总是比杨小的大,最后还多拿了一条,但杨小并没有算出这个帐儿。
我兜着一大帽兜子山鲇鱼满身挂满冰块跑回家中,当时,天已经快黑了,我父亲正在喂猪,看到我造得如此狼狈,我父亲张口就要骂我,我马上举起用帽子把装着的山鲇鱼递到他的面前。一看这孩子抓回鱼来了,我父亲马上把骂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赶紧张罗着让我脱下冻得硬硬的鞋和一脱咔咔响的衣服,温情的让我钻进炕头他的专有被窝中烙一会儿。然后,又把那些山鲇鱼倒进水盆中缓起来,因为没有全部冻透,那些外表冻得帮硬的山鲇鱼进了水中不久又都活了。第二天天还没亮,父亲便让我母亲把山鲇鱼烧好,让我四哥把我大哥叫来,一家人吃完山鲇鱼后便又去抓鱼。我一个小孩都能抓这么些鱼,里面的鱼不知要有多少,我父亲很贪,光装鱼的麻袋就拿去了四条。冰河中的鱼不知是被我们惊跑了还是就那么多,几个人费尽周折在里面也就抓了四五十斤鱼。天光大亮后,杨小去叫我时知道我们已经抢先一步来了,他们随后也赶来了,此时,我们已经装好鱼收兵了。看到杨麻子和麻婆站在被抓光了鱼的河边,神情有些冷落,这事儿我感到我父亲做得太不讲究,但我不敢反叛我父亲的命令,在家中他有绝对的权威,又是农民,一辈子占些小便宜的事儿多了。杨氏父子并没有说什么。不过,以后几年间,那里成了他们爷们的专有渔场,每年他们都能从那里捕到一大窝鱼。后来,我对那里年年冬天呆鱼似有所悟,因为金山屯上游有一个西林铅矿,他们把铅矿的废水全排到了汤旺河里,冬天时鱼在汤旺河呆不住了,而小昆仑河里的水是清澈的,它们便成群结队的往里钻。
我和杨小,除了打鱼摸虾,也有其它的玩法儿。
杨小家门前便是一条汽车运材道,每到了冬天,从国外进口的台拖拉柴油车一车又一车的拉着原条(整棵的未经截断的大树)都经过那条道运往贮木场。原条的尾部上下摆动,我们便比试胆量一样的窜到跟前,双手抱着荡着秋千玩儿。这种玩法让大人看到是要经过一番训示的。有时,这条路上也不仅仅运材,还有运货的汽车经过,我们便在晚间在道上扔上几块木头,运货的汽车经过,会减缓速度,我们便从后面爬上车去,看看车里拉些什么,我记得我们有一次从车里卸下过几袋白面,偷偷的扛回家去,两家的父母都没说什么,我父亲还特意让我母亲把白面包了一顿饺子说是给我吃。但后来我们并没有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及时住手,也许我们认为弄吃的总是大人的事儿。
我不知道我和杨小是在哪一天淘气中淘大的。可能是在某个夏天的一天,我和杨小在一片落叶松林子中乱窜,可能是在寻找松鼠,当时的太阳十分明亮,照得松林绿油油的一片,后来我们走到一个大蚂蚁窝前,蚂蚁窝很大,堆积的落叶和碎木屑足有坟包大,黑黄色的蚂蚁在里面进进出出。我们不怀好意的掏出小牛往上撒尿。可当杨小把牛子掏出来后,让我凛然一惊。杨小的个头在我认识他这么长时间好像并没有长高,不过牛子可是长大了,又长又红,龟头都钻了出来。长大后才知道,牛子长与粗是男人的本钱,可当时杨小的牛子确实遭到了我的一番嘲笑。
也许是和生理成长有关,杨小说话有时常集中在性上,鼻涕虽然没有擦净,可谈起女人来常常是兴致勃勃。如,她当时相中了我的一个同学姜大包的姐姐,现在想起来那确实是一个漂亮姑娘,当时虽然十四五岁但长得特别丰满,有一次我在她家玩儿看到她换衬衣两个奶子骨得十分饱满。因为姐姐长得漂亮的关系,姜大包常受杨小的欺负。他常常把姜大包抓住,反复问的只有一句话,“你姐让不让我操”,如果说让他就放开姜大包,如果说不让他就不放开。姜大包很维护姐姐的利益,常常说不让,因此也常常被杨小弄哭。有时我想,山野的孩子的性起萌可能都是从骂人话上获得的,杨小当时所说的“操”也不过说着玩儿,实际上就是姜大包说让,他也没有但量去干。
我说这话是我的一个主意后来得到了验证。有一天,我对杨小说,你怎么老想操姜大包的姐姐,哪天我去后山抓几个小知青让你操。杨小对我说,你要敢抓我就敢操。
我说的后山便是杨小家后面的一条大道,从地区直通小昆仑农场。小昆仑农场也叫抗大农场,是一个知青点儿。那时地区总演电影,每天下班后都有知青骑着自行车到地区看电影。我说话算话。那段时间,每到了晚上我和杨小常潜伏在后山的大坡子旁边,我当时对“操”这个词儿的概念还是朦胧的,不过,答应了人家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我当时真的是想抓一个女知青让杨小强奸。但机会总不是很多。女知青们看完电影怕走这段夜路,孤僻不说,其间还要经过一个乱葬岗,里面埋有很多死人,有些人连埋都不埋,只装在一口棺材扔在了那里。夏天的夜晚,常有鬼火在坟间闪耀,让人汗毛直竖。因此,女知青们看完电影总是和男知青结伴回去。我们在那里潜伏了几晚,虽然没有找到机会,但感到很是刺激。有一天晚上,我们还真遇到了一个孤身的女知青。当时,她骑着自行车从坡下一上来,我便和杨小迎上前去,当女知青看到前面出现了两个人,又是两个半大小子时,她好像显得很高兴,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主动和我们说话,道,你俩这时还在这玩呢,我去抗大,你俩能送我一段路吗?我没有说话,杨小赶紧表示,说行。我和杨小伴在女知青的左右,当时还说了不少话,说什么我不记得了,不过,感到那女知青身上的味儿很好闻。送完了女知青,往回走的路上我和杨小一阵傻笑。以后,我们再也不去那堵女知青要强奸了。
我和杨小疏远的时候是我上了中学,那时,考大学的风儿刚刚刮起,我突然想到要考大学。那时,常听人谈起清华、北大,好像考进了那里就像进了天国,以后不但能出国还能当大官儿。我当时的要求不高,心想,两所大学我能考上一所就行了。而这时,杨小接了他父亲的班儿,进了贮木场里当了一名工人。有时我上学放学的路上还能常看到杨小,但好像那种亲热感一下子就没了。当了工人的杨小走路好像不太跳了,也可能是总骑自行车的缘故,但身子仍细长,骑在自行车上身子几乎趴在车把上。
在我为考大学忙得昏天黑地时,杨小不知道哪一天结婚了。他的媳妇是一位接班的姑娘,据说家原来在四号,接了班后到了地区的小食部上班。那时的金山屯全区只有两所饭店,河南的一家叫小食部,河北的一家叫回民饭店。杨小的媳妇在小食部里负责蒸馒头。她蒸的馒头我记不起是什么样子了,不过对她我的印象倒很深。原因是她小时候做过三瓣嘴的手术,手术的水平不高,上唇被缝得疙疙瘩瘩的,而在疙瘩的地方好像还长了胡子,除了嘴唇外,脸是一张蒙古人似的长得平平的,但屁股看起来很大,和杨小的没有屁股正成鲜明对比。
看到杨小的媳妇,我常会阴阴的想到杨小的牛子。心想,杨小的牛子这回不用强奸也能派上用场了。
杨小结婚不久,便生了一个姑娘。姑娘成了杨小父母的宝贝,不是在麻婆的怀里抱着,就是在杨麻子的头顶上骑着。
后来我的清华、北大梦接连败北,最后连一个技工校也没有考上。那时,我成了父亲的撒气筒,想到了就骂。我一气之下去到了一个叫安全的小林场,那里招聘代课教师,我这回考取了。我在那个小林场一干就是十三年,后来转了干部,我也不干了。
就是我在林场代教的这十三年间的某一年,杨小在贮木场干活时砸断了腿,住了一年多院腿好后不久,又得了癌症,不知道在哪一天的夜里还是早上最后闭上了他的眼睛。仔细想一想,他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活了二十七八年吧。
也许老人们说得对,小孩子走路脚上不能没根,杨小的早逝或许是一个证明。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渔夫”的自白
他叫于夫,但我们都叫他“渔夫”,是说他特别会钓鱼。他钓鱼不是在河边,却是在人群中。一天洒酣耳热之际,他讲起他的“钓鱼”经历:
咱是“钓鱼的”,咱承认,可咱也是被别人“钓过的”。说起来,这话有点远,那还是在1980年,那时咱在家种地。咱家里有一台小拖拉机,在农村那时了算富户了,要不咱三十多岁了,在农村咋还能娶上媳妇。正当咱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时候,咱村中一位在广州做药材生意的人给咱打电话,说这广州田鸡油、人参价格如何如何的高。咱动心了,和咱媳妇一商量,她也同意,咱就把拖拉机卖了,又把口粮也卖了,还从咱四大爷那里借了一万元钱……全买了野山参,咱想,要干就干大点的。来到广州,咱那个朋友对咱可是真够意思,好酒好菜的招待。咱喝足了酒吃饱了饭一觉睡去,睁开眼起来的时候,咱才发现,咱带来的货全都泥菩萨掉水——影也没了。广州这疙瘩你也不是不知道,一个人一转身,你再想找还有个门儿?货丢了,家也回不去了,再说了,回去这一屁股饥荒(债)让咱咋整?咱当时死的心儿都有。后来咱就想,他能“钓咱”,咱不也能去“钓”。
咱选择的第一个对像就是咱们乡长,咱乡中他最有钱。咱就给乡长打电话,说的那番话,和“钓”咱来广州的朋友一模一样。乡长果然上钩了,他带了二十多万元的货来广州,下车后咱也请他喝酒,他牛B吊四的喝完酒,睡过去了,他的货就到了咱的手上。
把咱们乡长都“钓”了,家就更回不去了,媳妇也愿意认谁就是谁的吧。广州这疙瘩好啊,只要你有钱,就啥都有了。吃惯的嘴跑惯了腿嘛,从那时起,咱就成了一个“渔翁”。
咱是那“钓鱼的人”,把“鱼饵”弄香点还愁没“鱼”咬钩?咱最先“钓”了咱乡长,后来北方咱认识的熟人全“钓”个遍(自然不是一个乡的)。熟人咱“钓”完了,再“钓”那不熟悉的。咱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大款的模样,款越大不是欺骗性越大吗?咱去北方“喂窝子”,找那有钱的主儿交,花钱如流水,让他们眼红呢,然后咱告诉他们,广州什么什么货好卖,人为财死,他们带着货来广州发财来了,他们死了。
嘿嘿,你说咱为啥专“钓”北方人,北方人实在,缺心眼呗。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三人行
田艳春说,这辈子我没给你当成老婆,可你也值了。不知是她有意刺激我还是她感到做那事有些愧疚,每在她哼哼哈哈的高潮过后都会来上这么一句,让我烦死了。我说,我并不满足,我要你一辈子给我当老婆。我说这话是有意迎合她,让她感到我爱她爱得如醉如痴。听到这话,田艳春的小脸儿就会涨得通红,她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说:你以为我不想,可是,唉……
我知道,田艳春有难言之隐。而我又何尝不是,我和田艳春混到一起,用孟村人的话说是搞破鞋,其实是缘于我对孔孟臣的报复,不过,这报复让我自己都报复得胆颤心惊,因为我们毕竟是生活在中国最讲礼义的一个村庄,亚圣孟子的故乡来搞破鞋,人们看待这事儿,就和有人敢往祖宗牌位上撒尿一样,会引起人神共愤。
不过,我还是做了,这是我的本性,我生来就是一个爱报复的人。不论是谁,只要他有负于我,我总会想办法报复。记得是我三岁时,我爹无缘无故地打过我一巴掌,我便趁他睡觉时,用小牛往他耳朵眼里注入了一茶杯童子尿。对我亲爹尚如此,对别人那就不用说了。而我能把田艳春搞到手,就是报复孔孟臣的夺妻之恨,其实他并没有夺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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