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先生,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
正捏着手上信纸出神的言玚,被空乘的询问声打断了思绪,他有些迟钝地抬起头看向对方,笑得有些僵硬,声音低哑地答道:“一杯桃红就好。”
“没问题。”空乘朝他点了点头,“今天芝士的品质很一般,给您配苏打饼干可以么?”
言玚摆了摆手,满不在意道:“无所谓。”
他只是需要一些酒精带来的微醺感,以陪伴他独自度过这段两小时的航程。
言玚低头将那张二十五岁生日时本就该收到的信,轻轻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回了信封。
距离找到那个藏了秘密的盒子,已经过去三天了。
这几天言玚的情绪已经从最开始的崩溃,平复得差不多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褚如栩体贴的陪伴。
也不知道对方是从照顾褚千秋的那段日子里学到太多,还是偷着联系了许多心理专家补课,总之,他像是早就做好了面对失控言玚的准备一般,每个细节上的应对措施都做得娴熟又到位。
绝不多说一句话,也绝不少说一句话,将分寸感把握得淋漓尽致,同时又不会让言玚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言玚这几天反复阅读了这些信件,当然,他很听话的没有去触碰二十六岁及以后的那些。
这太珍贵了,他舍不得破坏掉这份迟到的惊喜。
他甚至第一次开始期待过生日了。
虽然言子悠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心脏仿佛被撕裂般疼痛。
而透过对方叙述时展露的细枝末节里,言玚将当年那件事的前因后果,隐约拼凑出了个轮廓。
言子悠向他们隐瞒了癌症的事情,也自作主张地把所有药都停了,但因为她这些年的精神问题被控制得很好,且行事作风本就天马行空,所以这么长时间,不管是言玚还是王以泽,竟然都没发现她的反常。
言玚很自责,更怨恨王以泽。
他不能理解,在他母亲饱含着对他们两人的爱意,以一种「把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度过」的心态,为身后事做着准备的时候,他的父亲在做些什么?
因母亲的心不在焉而焦虑,因无关紧要的线索怀疑着母亲的忠诚,因得不到足够的安抚而与母亲一次又一次争吵。
王以泽没发觉言子悠的日渐消瘦,没发觉她身体上的痛苦,更没发觉她精神上正经受着折磨。
他只是诚惶诚恐地向母亲乞求着爱意,将那些生理、心理上的消极变化,归谬给「言子悠对他的爱正在逐渐消散」上。
他那套「体贴」的系统,在母亲最需要支持和照顾的时候失了灵。
这实在太奇怪了,奇怪到言玚怎么都想不通。
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自卑到这种程度,恐惧竟然能将他的五感蒙蔽到这种程度。
自己如果前一夜没睡好,那褚如栩只需要清晨时随意扫他一眼,就能发现。
他们真的有妈妈认为的那么相爱么?
言玚表示怀疑。
毕竟言子悠眼里的世界纷杂又热闹,她的一切都是细节化的,把王以泽那普通得不能再平凡的爱情,错认成了珍贵的宝物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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