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么受害者的立场呢?&rdo;
&ldo;很简单,当一回受害者你就明白了。&rdo;
&ldo;要是当不了呢?&rdo;
&ldo;就假装是当了。&rdo;
&ldo;照你这么说就没辙啦?受到伤害的人的气愤之情就不能得到正确对待啦?&rdo;
&ldo;但是,不管你判他多少年,受害者也不可能真正痊愈啊。&rdo;
&ldo;那就看对受到的伤害是怎么处理的了。受到了多大伤害,就得允许人家发泄多大的愤怒。被伤害的人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到底受了多大委屈,自己也说不明白。别人只对他说一声忘了吧!罪犯呢,判了几年,还弄个缓期执行,还可能免于起诉。那是一般人说忘就能忘的伤害吗?能说不必重判,能说罪轻吗?事实上,受害者是很痛苦的,连正常呼吸都做不到,也就是在那里混日子罢了。是自己不正常吧?是自己不好吧?被伤害的人反而会有如此这般的烦恼。你最应该清楚这一点。对于那些无法发泄愤怒的孩子,那些自己责备自己的受害者,社会到底替他们出了多少气呢?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家里人和周围的亲人替他们出气也很重要。但是,有的受害者的亲人都做不到这一点。所以,首先发言的应该是社会。社会首先应该对受害者说,你一点儿都不坏,你就尽情地发泄你的愤怒吧!受害者得到了社会的认可,才有可能医治好心灵的创伤,重新站起来。你说是不是?&rdo;梁平以强有力的语气结束了自己的话。
笙一郎小声叹了口气:&ldo;这么说,关于处罚,有必要考虑新的方式。&rdo;
&ldo;修改法律?&rdo;
&ldo;那倒不是。我指的是需要变换看问题的角度。只要现在的从加害者角度出发的思维方式不变,修改了法律,也不过是现行法律制度的延伸。也就是说,单纯地加重处罚,只不过是简单地扩大犯罪适用条款。判决之后对受害者说一声,加上两年刑,可以了吧?把这事儿忘了吧!仅此而已。正如你所说的,真正需要的是对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庭的救济,给他们以站起来走向新生活的力量。这种救济,加害者应该负担多少,以什么形式负担更有效,还要具体考虑吧?&rdo;
&ldo;我不知道。有可能做到吗?就算可能做到,受害者对罪犯的愤怒就能消除吗?&rdo;
&ldo;你希望你父母怎么做?&rdo;
&ldo;跟这扯不到一块儿!&rdo;梁平低声叫道。
停顿了一下,笙一郎继续说:&ldo;说到底这不是专家们解决得了的问题。法官本人的好恶也好,甚至以一个普通市民的价值观为基准的好恶也好,只有整个社会看问题的角度变到受害者一方来,判决和罚则才会有所改变。话虽然是这么说,社会如果变成那个样子的话,迄今为止如此发达的经济是看不见的。社会看不到受害者受到的伤害,也许正是社会发展的原因吧。社会如果变成那个样子的话,我的事务所就没事儿干了。没变成那个样子,我倒吃穿不愁了。&rdo;
听着笙一郎自嘲的笑声,优希很奇怪自己心里对他们的谈话为什么毫无反响。优希感觉到他们的谈话跟过去的事情有关,所以在心里筑起一道墙,拒绝接受谈话的内容。优希置身圈外,只把他们的谈话当作一般的议论。她的听觉和感情之间的墙壁是很厚的。
&ldo;她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找不着了?&rdo;笙一郎从隔扇的缝隙往外一看,正好跟优希的目光撞在一起,&ldo;怎么啦?站在那儿干什么?&rdo;
优希拉开隔扇进来:&ldo;对不起,你们在讨论那么重要的问题,我怕打搅了你们。&rdo;优希掩饰地笑着,坐了下来,&ldo;不过,听了以后觉得,你们到底是大人了。&rdo;
&ldo;光说不练。&rdo;笙一郎自嘲地笑了笑,朝优希把酒杯举起来,示意她干杯。
优希一气把杯子里的酒干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可是一点儿醉意都没有。
笙一郎对优希说:&ldo;你更是大人了。&rdo;
优希觉得现在正是机会,于是提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ldo;你们俩是怎么长成大人的?&rdo;
两位男士顿时满脸疑惑。
优希虽然有些胆怯起来,但一想这是早晚得问的,就鼓足勇气继续说:&ldo;从双海儿童医院出院以后,你们回到各自的生活天地以后的事,长濑君也还没提到过,除了你母亲的病情以外没说过别的。&rdo;
&ldo;好啊,想听听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是吧?&rdo;笙一郎又叼上一支烟。
&ldo;想听。你是怎么奋斗才取得今天的成绩……24岁就开了个人律师事务所,是吧?&rdo;
&ldo;我不愿意在别人手下听喝。其实我受的那些个罪,没人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天三顿,都是站着吃碗乔麦面条。&rdo;
&ldo;但是,现在你在企业法方面声誉相当的高,我听聪志说了。我弟弟在你手下工作,你这么贬低你自己我听了也不舒服嘛。&rdo;
&ldo;知道了。我是勉勉强强好歹总算混到了今天这一步。满意了吧?&rdo;
&ldo;出院以后去哪儿了?&rdo;
&ldo;跟母亲一起在松山市的公寓里住过一段时间。她呢,很快就跑到别的男人那里去不回来了。我是从动物园里出来的,对不起您了,送报,刷盘子,什么都干过。总算初中毕业进了高中,突然觉得这么下去是浪费时间,就算拼命学习考上了大学,也过不上好日子。我觉得,没有钱没有路子的人不灵,于是我就退了学,一边打工一边全力准备司法会考。可是我不知道司法会考的合格标准,心想不管怎么说得先进大学取得学籍。进了大学,又通过了司法会考,后来就跑到这边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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