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时候,一个人胆量的练就不仅仅是靠勇气,还要靠运气,这不期而至的运气,真就会无端地增加一个人的胆量。
王大花从日本人眼皮子底下偷走情报,虽然不容易,但毕竟也有那么一点点偶然的成份和天意的撮合。这一次成功得手了,但是也打草惊蛇,最终被发现了,以后再想偷情报似乎难上加难了。
王大花又接到了青木正二的邀请,还是小食堂做他喜欢吃的鲜鱼饼子。王大花觉得,青木正二叫自己去做饭,十之八九是要做给那个远藤特使吃,因为在昨天的酒会上,青木就跟远藤说过这个事。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王大花脑袋迅速飞转起来,她记得上次看到的那张情报上,有一长串儿的数字,1994、2008、1217、203、1981、119……那么多的数字,对王大花来说,记住了也并不算什么难事。她那鱼锅饼子店天天进这个买那个,花了多少钱,买了多少鱼,出了多少锅饼子,收了多少钱回来,都是数字儿堆起来的,王大花对数字特别敏感,有种过目不忘的本领。为这点本事,王大花没少在人前人后吹嘘,说自己虽没读过书,但不等于脑瓜子笨,记数字的本事说明自己聪明着呢。
上回焦点没对准,照片没拍好,王大花很生自己的气,现在,在她内心深处,没有比完成革命任务再重要的事情了。她下定决心,得好好跟夏家河再学学拍照片。摆弄微型相机的时候,夏家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镜头里,站在夏家河身边的王大花,拿相机对准自己,按下快门,一张她和夏家河的“自拍照”就这么偷偷定格了。
王大花来到青木正二办公室,远藤特使果然也在。青木为了讨好远藤,已经在他面前说过两三回鱼锅饼子的好。现在,远藤别的什么都不想,就想尝尝王大花的鱼锅饼子。
王大花来到青木办公室时,青木正二和远藤正在谈论着山口。山口和青木正二的不和由来已久,他俩都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毕业的时候,都获得过天皇御赐的军刀,照理说,他们同属军刀组,性情相投,应该惺惺相惜,相互提携。可事与愿违,二人成了对手。山口是一个大阪商户的儿子,而青木则是贵族后裔,如今,青木已是大佐,山口却在少佐的军阶上停滞不前,由嫉生恨,山口把所有的不满都集中在青木的身上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总喜欢把身边的人当靶子,原因很简单,只有身边的人他最了解,在最了解之后,总会用自己的优点去针对对方的缺点,进行错位的比较。
这一次山口迟迟不到,在青木看来,很可能就是故意拖延。
青木正二对于这次运送钻石的任务做了周密的部署。他选择动用邵登年的商船护送,一则是为远藤将军的安全着想,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要把这批重要军用物资安全运到日本。为了避人耳目,邵登年这次用的是一直在貔子窝停靠的大马力商船“永丰号”,今天晚上就能靠上香炉礁码头。现在邵登年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明天船就要走了,关键是山口的货还没到。
山口这次的任务是把钻石押运到大连,青木正二的任务是把钻石运到长崎,如果钻石到了,山口自然会联系青木。山口负责的是陆路,青木负责的是海路,什么时候上船,真得他说了算。况且,这个山口少佐的度量太小,又过于刚愎自用了,远藤在东北的一路巡视,都听到有关他的各种非议。这一次青木和山口要完成的是一项接力任务,也算是合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远藤特使对此有些担心。
王大花饭做好了,请青木和远藤去吃饭,青木的文件摆在桌上,王大花看了一眼,随手将什么东西塞在门锁舌头里。远藤和青木兴冲冲地走进小食堂,青木正二做了“请”的手势,远藤三郎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腹,品咂着,朝王大花竖起大拇指。
趁着青木和远藤吃饭的空儿,王大花悄悄潜进了警察部办公大楼,顺势从门锁舌头里地抽出一个发卡,别在头上。刚掏出微型照相机,门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王大花的心脏瞬间被惊到了嗓子眼。
“报告!”只听到外面传来松本的声音喊。
王大花吓得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手心直冒汗。少顷,传来松本离开的脚步声。王大花这才舒了口气,擦一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把桌上那份情报翻过来拍照。因为学了半天的拍照技术,这一次顺利多了。偷拍之后,王大花跑到警察部门口,找到躲在僻静处的夏家河,王大花把相机交给夏家河,一肚子的得意,脸上却极为平静。夏家河激动无比,看王大花的眼神都是敬佩的目光,他刚想表扬王大花,王大花却并不理他,一转身,回去了。
王大花偷拍的照片洗出来了,这次拍得非常成功,拍到的情报也很重要。原来,小鬼子在复州弄到了一批钻石,要运回日本。如果运个钻石闹这么大动静,显然不合情理。事实上,日本人这次要运走的成品钻石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大量的金刚砂,这批金刚砂运回日本提纯,分明是要派大用场。金刚砂分好几级,最高级的是钻石,稍低的可以用来制造尖端武器,日本是岛国,资源匮乏,缺的就是这些宝贝。
根据情报,要在陆上截获这批宝贝很难,大姑娘意见,要在海上想办法,先让韩山东他们摸清运货的是什么船,停靠在哪里。
除了带来了大姑娘的指示,韩山东还带来了那张王大花和夏家河的合影。按照王大花的意思,拍这张合影,也算给她一个念想,了却了她的一个心愿:留不住夏家河的人,就留个合影儿吧。
王大花看着她和夏家河的合影,心里有些伤感,在她心里,这辈子想忘掉夏家河,难!不管夏家河怎么伤害她,不管他结多少次婚,也不管他娶过多少个女人,她王大花永远无法把夏家河从心里抹去。
永远不会。
二
凌晨的海边一片热闹,全然没有城市里那么慵懒和无趣。
天刚放亮,王大花就来到海边,渔民们打鱼的小舢板上刚刚靠岸,她从渔民们手里买来了新鲜的活鱼,然后,她端着一盆活蹦乱跳的小杂鱼来到邵府。邵府的院子里,邵夫人正在散步,远远地看到王大花端着盆走过来,忙迎过去,看到王大花盆里的鱼,一个个小嘴忽闪忽闪地喘着气,一看就是刚打上来的新鲜鱼,心里满是欢喜。王大花告诉邵夫人,趁着鱼还新鲜就送过来了,留着给邵夫人做新鲜的鱼锅饼子。
王大花和邵夫人站在院子里说着话,刘署长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进来了,他怀里抱着厚厚一垛账本,看到邵夫人和王大花后打了个招呼,说是刚刚才坐“永丰号”货船从貔子窝回来的,船才刚靠上香炉礁码头他就急忙过来了,他要着急见邵先生。
刘署长把账本递给邵登年,他已经发现了不少问题。他告诉邵先生,有些账目重新核实了一下发现确实有问题,这些货的发送地明明写着烟台、蓬莱、龙口等地方,可送到的却是上海、天津,而且收货人居然是日本人。看来,貔子窝的管事大郭一直背着邵先生在跟日本人做生意。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邵登年的脸色非常难看。
刘署长说:“他们去烟台送白糖,按理说最多三天就应该回来,可他们用了九天,回来还说烟台那边的台风刮了三天,我当时也信了,昨天晚上大郭一个手下喝多了,道出实情,还说这批白糖是送给日本人的。我买通了大郭一个手下,才知道他们这半年多一直在跟日本人来往。”
邵登年恼怒地一拍桌子,大骂道:“这个大郭,简直是败类!”
刘署长犹豫了一下,说:“大郭还串通上了神尾太郎……要是咱们成了帮小日本杀中国人的帮凶,也对不起祖宗呀。”
邵登年淡淡一笑,但笑里的内容有些复杂,他说:“老刘,你是做生意的好手,往后,得给你压压担子了。你还是别跟着‘永丰号’去了,回家休息休息,明天回貔子窝吧。”
看着刘署长走出书房,邵登年叹了口气,翻看了几页账本,抓起电话。
刘署长出走,走了没有多远,又想起个什么事,折回书房,刚要推门,听到里面邵登年气急败坏的声音:“大郭,你办的什么事?屁股都没擦干净,全让老刘查出来了!”
刘署长有些吃惊,他仔细听着,邵登年的声音又传出来:“你别废话,赶快把老刘带去的人给我灭了,别让他们跑了。完后你马上回大连,带着‘永丰号’跑一趟日本。老刘不用你管,我来办!”
刘署长听到这里,早已惶恐失措,六神无主。他蹑手蹑脚地离开,来到前院去找王大花,结果王大花已经走了。刘署长脸色蜡黄,赶快离开邵府跑了。
刘署长跑了没有多远,身后便跟上来一辆汽车,悄然尾随着他。刘署长脚步匆匆地过一条马路时,身后的那辆汽车突然加速,朝着刘管家撞了过来。
王大花走在路上,刚才撞刘署长的车从她身边驶过时,她往车里看了一眼,开车的是邵府的司机大力。王大花往前走了几步,远远看见前面有不少人在围观,她挤进人群一看,怔住了。地上,刘署长脑袋旁的血迹蔓延开去……
王大花折身回到邵府,在后院里,大力正在修理汽车,一抬头,吓了一跳。
“咋弄了个瘪?”王大花问。
“撞……撞墙上了。”大力支支吾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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