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比现在更多讲究,整个事件的流程清晰,细碎繁琐,家家的每个步骤都一样。除了上班,我一直在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执行,直到婚礼的那一天,全部就位。这些事情是那么的明确,每一件都从未经历,每一件这辈子都只这一次,所以我现在回想起来,那段经历也是那么愉快,何况已经有车,方便许多。
小郑没再提起,也就没机会听“报仇”这件事,想起他那天的滔滔不绝,对跟他喝酒这件事就非常期待。会有新的机会知道新的故事,重要的是期待,和是谁讲给我的。小郑抡开了真是能谝,不过该听你的不听都不行。老彭就是忍不住,无论我跟他多不熟悉,他更爱谝。
那天婚前检查,老彭在人民医院门口等着我们。城里这些人情错综复杂,有时完全没必要,熟人跟上了,又好像缺了肯定会不顺利。老彭的老婆不过是放射科大夫的三姑,也是人熟好办事今天的要素。
这我老婆,这老陆女子你认识,这她女婿。
姨,给你添麻烦了。
说啥呢,自家人,最好不到医院来,实在没办法,找我。
哦,陆师的女子这才结婚啊?行,给你,给盖上。老彭的老婆进去几句话,计生办里那个人站起来了:检查啥啊,忙去,问你爸好哦。真检查一下也行啊,为什么不呢?这就是人情,显得亲切的必要表达。陆美英回单位了,我开车想先送老彭。
彭叔,给你添麻烦了,咱一块儿吃饭吧。我客气了一下,他可能也会客气的婉拒。
对,走,我给你指路,你给咱开。没成想老彭……那走吧,不过也是应该,有事儿也得没事儿了。
往北,西大街往西拐,咱到龙凤井。
行,彭叔你给咱把安全带拉上。
哦哦。老彭把安全带扣上,提示音不响了。不过眼看他没揽过自己的身体,直接扣在身后。这交警拦住了要扣分,我能说什么呢——人家也是警察呀。想什么就来什么,有时就得信邪。临到龙凤井街口,前面就停着蓝白线条的摩托,反光背心在太阳下十分耀眼。警察过来一摆手,让我把车窗降下去,敬了个礼。
同志你好,副驾驶那安全带咋回事?人家说的对啊,我只好陪着笑脸。
警官你好,刚没注意……
请把车靠路边,熄火,把驾照交给我,谢谢。老彭一眼也没看他,冷冷的一动没动。我把车停好,他按住我:跟你有啥关系呢,坐好。拉开车门,奔警察去了。
师傅你好,请司机过来。
立正,敬礼!老彭微笑着点上烟。
说啥?是不开玩笑呢,我正在执勤。
立正,敬礼!老彭还是笑着,那还真不像是藐视。他比年轻的交警低整整一头,仰视出有些挑衅的感觉了。
请司机下车,不要妨碍执勤。交警转过头,显得非常不悦。
立正,敬礼!你敬不敬?不敬我给你敬一个你可不要后悔啊。
我?你?唉,我还……他差不多气笑了。搁前多少年,那些“带把儿”的脏字儿早就蹦出来了。这几年是好多了,大家都学着不那么说话了,警察也不行。
你敬不敬?不敬?
师傅你这是干啥嘛,不就是没系安全带,至于吗?
老彭站直了啪就是一个礼,扭身就往我这儿来:把钥匙给他,走,咱吃饭。就像是一个点了炮捻儿的小孩。他拽着我真走了,进了龙凤井街口第一家,聚德楼。这儿据说有几百年了,清朝皇帝来喝过酒,还嫖宿了一夜。不过现在这样的建筑,了不起也就盖起来十几年,就是要蒙游客,要我想,得多闲的人才会想到跑这儿逛。高铁在这儿才停一分钟;夏天一天才几个航班,四方人等,不挣钱不来。近几年,城里城外的大地面儿上除了盖房就是拆迁,倒是小郑他们县火了,人家那儿的城墙确实几百年了,改革开放后,地理资源都谈不上,穷得建不起高楼拆不了迁的地方,现在反而让大城市人的趋之若鹜,然后有钱了,先挖了个人工湖。小郑说那是脑子进水了。
要说这聚德楼也是时运不济,外地风味的轮番围剿,本地厨艺显然被冷落了。不过这个门面是私人的,当年挣了钱的一位老师傅买下来,就做本地菜,赔了赚了不管。像老彭这样岁数的本地人爱上这里,倒也不奇怪。他就像没经历刚才一样,喜笑颜开的。不过车可是我的啊。
我跟小郑论兄弟,可跟你丈人也是兄弟,你说你叫我啥?他打趣的时候,拿出一小袋茶叶:女子,给咱把这泡上。
对,彭叔,今儿咋吃?姑娘跟他很熟。
就我俩,哦,一会儿还来一个,不是,可能是俩,你看吧,就咱平常那几样,再来了再跟着上。老彭挺着肚子,很是潇洒的解开扣子,眼神倦怠的看着外面,像是领主一样的派头儿:还是现在好,看街上多干净,也没那么多人,来那些旅游地最讨厌了,事多地啊,逛锤子逛。
西大街和龙凤井的丁字路口,从这拐角的二楼看过去,几个时代的建筑像是兄弟阋于墙般的不协调,可并不缺我们习惯的那种气息。老彭捉弄人的小心眼儿,跟这景致一样,是城里无法或缺的元素,还有眼前这菜:九个荤素小碟子,三碗蘸汁。连数字都得合着规矩。更早的时候,这一桌只一个酒盅,大家轮着喝。过去穷,一个杯子且喝呢,耗时候,还不下酒。现在都嫌脏了,一人一杯的排场还没多少年。
女子,把叔酒拿来,上头那一瓶,哎,对,就那瓶。酒没有商标,喝了有一半,上面那个“彭”字写得相当见功夫。我赶紧给老彭斟上,给自己也倒上。
彭叔,我开车呢,今天就这一杯,敬你。我站起来。
喝你地,不好,我咋也不能让你喝么,车今儿就不开了,有人给你开,来小张,咱开始。说着就干了,耳听他滋喽一声,要么舒服要么刺激,非常夸张。二楼临窗,和风阵阵,身侧悬着的匾上,写的正是“惠风和畅”。他这么说,我不能能显出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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