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萧条冷落,十几艘破旧的渔船在岩岸边沉锚摇摆。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老人疑惑地问舅舅。
“这里原本就是个临时码头,近岸处沉礁太多,往来船只几乎不敢在这里靠岸。连年战乱,年轻人大多被征走,也有人逃往别处谋生,我划小渔船出海也只不过是碰运气罢了。”舅舅说。
老人沿着伸向大海的一截石板路踱去。石板路两侧的渔船斑驳不堪,老人表情严肃,频频摇头。
“你们,你们干什么?”一个带着奇怪口音的声音从一艘渔船里传出。
二人寻声望去,离岸稍远的渔船的舱口探出一个头来。
“能上岸说话吗?”老人问。
“扑通”一声,那个人跳进水里,趟着没腰深的海水向岩岸走来。
那个人麻利地上了岸,二人方看清他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男孩子身材健壮,黑发微卷,宽额浓眉,眼睛深邃,鼻高唇薄。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男孩子边拧两条裤腿的水边问。
“我们租船。”舅舅看着这个异族模样的男孩子回答。
“租船,租船干什么?”男孩子的声音虽然怪异,但很干脆。
“我们,我们想出海去拉一批货。”老人接过来说。
“拉货?这是渔船,不是货船。”男孩子扑闪着深邃的眼睛说。
舅舅上下打量着男孩子,“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男孩子点了点头,“不出海打渔,谁还来这里。”
“你。。。。。。”老人刚要说下去,男孩子接着说:“这些船的主人,都走了,有一年了,他们走的时候,让我,给他们,看管。”
“这些船现在都归你管吧。”舅舅说。
“也可以这样说,时间太久,好几艘都漏水。他们不回来,我也没办法。”
“你家住哪里?”舅舅问。
“呶!”男孩子用手指了指他刚下来的船。
“你长年就住在船上?”舅舅问。
“对呀,我住的那艘船最好,才下水,不到两年。”男孩子答道。
老人抚着长须,微笑着说:“你家里人呢?”
“家里人!”男孩子摇晃了一下脑袋,甩去沾在长头发上的水珠,“家里人,我的阿爸、阿妈,很远,很远。”他又把手指向遥远的西边天际,“太阳落下去的地方,那里,就是有高原,有雪山的地方。”男孩子深情地望着西方,又补充道:“那里,离天堂很近,很近!”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老人语气温和地问。
“我嘛,名字索朗次仁。”男孩子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
舅舅皱起眉头,男孩子说的话,对他来讲,如天外之音。老人却兴致盎然,“孩子,你过来。”老人招呼索朗次仁在岸边的一块岩石上坐下。
“你来这里多久了?”老人问。
索朗次仁黑而修长的手指插进湿漉漉的头发里,“我么,三年,三年还多。”
“你出来这么远,而且离家那么长时间,你父母多担心呀!”
“没办法,跟土司的马队,知道吗?土司,我们土司,就像你们的皇帝,对,他的马队,来你们汉地,做生意。用我们的东西,换你们的,知道吗?”
老人频频点头,索朗次仁见老人和蔼可亲,于是说得更加起劲,“你们有强盗,我们没有;马队,被强盗抢,还杀了我们的人。我逃走,使劲逃,后来迷路了。找不到家,我害怕,很害怕。你们,也有好人,我碰到好人,他带我来这里,他有船,他做生意。”
“你现在住的船,就是那个好人的吗?”
“对,你很聪明,船是他的,他走了,好久没有回来,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索朗。。。。。。”老人想叫男孩子的名字,但想不起来他的全称,“索朗次仁,你可以叫我阿西,好人这样叫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是阿西,我也喜欢。”索朗次仁说。
“索朗次仁,多好听的名字。”老人微笑着说。
“好听吗?我们的名字,都像雪山,高原,湖泊,一样美丽!”索朗次仁的脸上涌起自豪之光。
老人把目光投入茫茫大海,“有生之年,如能膜拜那片圣洁的土地,也算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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