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球场四缺一,来?”
路嘉洋记完最后两个字笔记,赶在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将笔记本和书本一股脑往斜挎包里一丢,起身道:“不去,接我弟。”
“靠,把这事给忘了。”
钱英卓一句话刚溜出口,身旁的座位已经空了。
他冲着飞似的往后门跑的人喊:“那你晚饭还和我们一块吃吗?要不要带你弟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
“看情况!”路嘉洋丢下三个字,身影便消失在了教室后门。
出教学楼时抽空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整。
江元洲乘坐的飞机四点落地。
海大地处近市中心地段,校门口任何时间段都不会出现打车难问题。
路嘉洋随手招了辆出租。
坐上车,报了目的地便按下车窗。
九月初微凉的风迎面扑来,吹散路嘉洋颜色偏浅的短发。
道路旁的高楼与绿植成影往后退去。
路嘉洋盯着发了会怔,才终于回来点实感。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见到江元洲了。
距离他上一次见江元洲,已经过去三年。
三年前江元洲跟着舅舅出国治疗。
出国前江元洲刚过十五岁生日,但由于先天性心脏问题,个头甚至不如一些十二三岁的小孩。
离别前一晚,江元洲睡在路嘉洋家,一整夜都不肯合眼。
那时候是比现在热不少的盛夏。
窗外蝉鸣不止,仅落一片月色的卧室内,空调送着冷风,两人合盖一条薄被。
身形单薄的少年侧躺着朝向路嘉洋,一双乌黑的眸蒙着点水雾,薄被下瘦削的手轻攥路嘉洋睡衣衣摆。
攥着、看着、安静过许久,尚且稚嫩的声音响起。
“哥,我要是离开久了,你会忘掉我吗?”
路嘉洋应不会,江元洲就又问。
“那你会和别人更要好吗?”
路嘉洋再应不会,就看见江元洲被泪水浸湿的长睫轻轻颤动。
月光下眼巴巴望他的少年有一头乌黑卷发,因为生病,皮肤透着病态的白。
少年的眸同黑曜石一般纯净漂亮,月色下苍白薄唇轻抿,巴掌大的脸如同展厅中经艺术家之手精心雕琢而出的完美之作。
他静望路嘉洋许久后,缓缓靠近路嘉洋,近到整个人几乎缩进路嘉洋怀中。
而后攥着路嘉洋衣摆的手慢慢往上,直到攀至路嘉洋胸前,微摊开手掌轻抓住路嘉洋开了两颗扣子的睡衣领口,才终于再次开口。
“哥,你要说话算话。”
这是路嘉洋关于江元洲,最后一段面对面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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