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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1页)

&esp;&esp;且说贾母那边女眷也摆家宴,王夫人正在那边说:“宝玉不到外头,恐他老子生气。”凤姐带病哼哼唧唧的说:“我看宝玉也不是怕人,他见前头陪客的人也不少了,所以在这里照应也是有的倘或老爷想起里头少个人在那里照应,太太便把宝兄弟献出去,&esp;&esp;可不是好?贾母笑道:“凤丫头病到这地位,这张嘴还是那么尖巧。”正说到高兴,只听见邢夫人那边的人一直声的嚷进来说:“老太太,太太,不……不好了!多多少少的穿靴带帽的强……强盗来了,翻箱倒笼的来拿东西。”贾母等听着发呆又见平儿披头散发拉着巧姐哭啼啼的来说:“不好了,我正与姐儿吃饭,只见来旺被人拴着进来说:&esp;&esp;姑娘快快传进去,请太太们回避,外面王爷就进来查抄家产&039;我听了着忙,正要进房拿要紧东西,被一伙人浑推浑赶出来的咱们这里该穿该带的快快收拾。”王邢二夫人等听得,俱魂飞天外,不知怎样才好独见凤姐先前圆睁两眼听着,后来便一仰身栽到地下死了贾母没有听完,便吓得涕泪交流,连话也说不出来那时一屋子人拉那个,扯那个,正闹得翻天覆地,又听见一叠声嚷说:“叫里面女眷们回避,王爷进来了!”

&esp;&esp;可怜宝钗宝玉等正在没法,只见地下这些丫头婆子乱抬乱扯的时候,贾琏喘吁吁的跑进来说:“好了,好了,幸亏王爷救了我们了!众人正要问他,贾琏见凤姐死在地下,哭着乱叫,又怕老太太吓坏了,急得死去活来还亏平儿将凤姐叫醒,令人扶着,老太太也回过气来,哭得气短神昏,躺在炕上李纨再三宽慰然后贾琏定神将两王恩典说明,惟恐贾母邢夫人知道贾赦被拿,又要唬死,暂且不敢明说,只得出来照料自己屋内

&esp;&esp;一进屋门,&esp;&esp;只见箱开柜破,物件抢得半空此时急得两眼直竖,淌泪发呆听见外头叫,只得出来见贾政同司员登记物件,一人报说:“赤金首饰共一百二十三件,珠宝俱全&esp;&esp;珍珠十三挂,淡金盘二件,金碗二对,金抢碗二个,金匙四十把,银大碗八十个,银盘二十个,&esp;&esp;三镶金象牙筋二把,镀金执壶四把,镀金折盂三对,茶托二件,银碟七十六件,银酒杯三十六个黑狐皮十八张,青狐六张,貂皮三十六张,黄狐三十张,猞猁狲皮十二张,&esp;&esp;麻叶皮三张,洋灰皮六十张,灰狐腿皮四十张,酱色羊皮二十张,猢狸皮二张,黄狐腿二把,小白狐皮二十块,洋呢三十度,毕叽二十三度,姑绒十二度,香鼠筒子十件,&esp;&esp;豆鼠皮四方,天鹅绒一卷,梅鹿皮一方,云狐筒子二件,貉崽皮一卷,鸭皮七把,灰鼠一百六十张,獾子皮八张,虎皮六张,海豹三张,海龙十六张,灰色羊四十把,黑色羊皮六十三张,&esp;&esp;元狐帽沿十副,倭刀帽沿十二副,貂帽沿二副,小狐皮十六张,江貉皮二张,獭子皮二张,猫皮三十五张,倭股十二度,绸缎一百三十卷,纱绫一百八一卷,羽线绉三十二卷,&esp;&esp;氆氇三十卷,妆蟒缎八卷,葛布三捆,各色布三捆,各色皮衣一百三十二件,&esp;&esp;棉夹单纱绢衣三百四十件玉玩三十二件,带头九副,铜锡等物五百余件,钟表十八件,&esp;&esp;朝珠九挂,各色妆蟒三十四件,上用蟒缎迎手靠背三分,宫妆衣裙八套,脂玉圈带一条,黄缎十二卷潮银五千二百两,赤金五十两,钱七千吊。”一切动用家伙攒钉登记,以及荣国赐字数:5853

&esp;&esp;话说贾政闻知贾母危急,即忙进去看视。见贾母惊吓气逆,王夫人鸳鸯等唤醒回来,即用疏气安神的丸药服了,渐渐的好些,只是伤心落泪。贾政在旁劝慰,总说:“是儿子们不肖,招了祸来,累老太太受惊。若老太太宽慰些,儿子们尚可在外料理;若是老太太有什么不自在,儿子们的罪孽更重了。”贾母道:“我活了八十多岁,自作女孩儿起,到你父亲手里,都托着祖宗的福,从没有听见过这些事。如今到老了,见你们倘或受罪,叫我心里过的去吗?倒不如合上眼随你们去罢了。”说着又哭。

&esp;&esp;贾政此时着急异常,又听外面说:“请老爷,内廷有信。”贾政急忙出来,见是北静王府长史,一见面便说:“大喜!”贾政谢了,请长史坐下,请问:“王爷有何谕旨?”那长史道:“我们王爷同西平郡王进内复奏,将大人惧怕之心、感激天恩之语都代奏过了。主上甚是悯恤,并念及贵妃溘逝未久,不忍加罪,着加恩仍在工部员外上行走。所封家产,惟将贾赦的入官,馀俱给还,并传旨令尽心供职。惟抄出借券,令我们王爷查核。如有违禁重利的,一概照例入官,其在定例生息的,同房地文书,尽行给还。贾琏着革去职衔,免罪释放。”贾政听毕,即起身叩谢天恩,又拜谢王爷恩典:“先请长史大人代为禀谢,明晨到阙谢恩,并到府里磕头。”那长史去了。少停,传出旨来,承办官遵旨一一查清,入官者入官,给还者给还。将贾琏放出,所有贾赦名下男妇人等造册入官。

&esp;&esp;可怜贾琏屋内东西,除将按例放出的文书发给外,其馀虽未尽入官的,早被查抄的人尽行抢去,所存者只有家伙物件。贾琏始则惧罪,后蒙释放,已是大幸,及想起历年积聚的东西并凤姐的体己,不下五七万金,一朝而尽,怎得不疼。且他父亲现禁在锦衣府,凤姐病在垂危,一时悲痛。又见贾政含泪叫他,问道:“我因官事在身,不大理家,故叫你们夫妇总理家事。你父亲所为固难谏劝,那重利盘剥究竟是谁干的?况且非咱们这样人家所为。如今入了官,在银钱呢是不打紧的,这声名出去还了得吗!”贾琏跪下说道:“侄儿办家事,并不敢存一点私心,所有出入的帐目,自有赖大、吴新登、戴良等登记,老爷只管叫他们来查问。现在这几年,库内的银子出多入少,虽没贴补在内,已在各处做了好些空头,求老爷问太太就知道了。这些放出去的帐,连侄儿也不知道那里的银子,要问周瑞、旺儿才知道。”贾政道:“据你说来,连你自己屋里的事还不知道,那些家中上下的事更不知道了!我这会子也不查问你。现今你无事的人,你父亲的事和你珍大哥的事,还不快去打听打听吗?”贾琏一心委屈,含着眼泪,答应了出去。

&esp;&esp;贾政连连叹气,想道:“我祖父勤劳王事,立下功勋,得了两个世职,如今两房犯事,都革去了。我瞧这些子侄没一个长进的。老天哪,老天哪!我贾家何至一败如此!我虽蒙圣恩格外垂慈,给还家产,那两处食用自应归并一处,叫我一人那里支撑的住?方才琏儿所说,更加诧异,说不但库上无银,而且尚有亏空,这几年竟是虚名在外。只恨我自己为什么糊涂若此?倘或我珠儿在世,尚有膀臂;宝玉虽大,更是无用之物。”想到那里,不觉泪满衣襟。又想:“老太太若大年纪,儿子们并没奉养一日,反累他老人家吓得死去活来,种种罪孽,叫我委之何人?”正在独自悲切,只见家人禀报:“各亲友进来看候。”贾政一一道谢,说起:“家门不幸,是我不能管教子侄,所以至此。”有的说:“我久知令兄赦大老爷行事不妥,那边珍爷更加骄纵。若说因官事错误得个不是,于心无愧;如今自己闹出的,倒带累了二老爷。”有的说:“人家闹的也多,也没见御史参奏。不是珍老大得罪朋友,何至如此。”有的说:“也不怪御史,我们听见说是府上的家人同几个泥腿在外头哄嚷出来的。御史恐参奏不实,所以诓了这里的人去,才说出来的。我想府上待下人最宽的,为什么还有这事?”有的说:“大凡奴才们是一个养活不得的。今儿在这里都是好亲友,我才敢说。就是尊驾在外任,我保不得——你是不爱钱的,——那外头的风声也不好,都是奴才们闹的,你该提防些。如今虽说没有动你的家,倘或再遇着主上疑心起来,好些不便呢。”贾政听说,心下着忙道:“众位听见我的风声怎样?”众人道:“我们虽没见实据,只听得外头人说你在粮道任上,怎么叫门上家人要钱。”贾政听了,便说道:“我这是对天可表的,从不敢起这个念头。只是奴才们在外头招摇撞骗,闹出事来,我就耽不起。”众人道:“如今怕也无益,只好将现在的管家们都严严的查一查,若有抗主的奴才,查出来严严的办一办也罢了。”

&esp;&esp;贾政听了点头。便见门上的进来回说:“孙姑爷打发人来说,自己有事不能来,着人来瞧瞧。说大老爷该他一项银子,要在二老爷身上还的。”贾政心内忧闷,只说:“知道了。”众人都冷笑道:“人说令亲孙绍祖混帐,果然有的。如今丈人抄了家,不但不来瞧看帮补,倒赶忙的来要银子,真真不在理上。”贾政道:“如今且不必说他,那头亲事原是家兄配错了的。我的侄女儿的罪已经受够了,如今又找上我来了。”正说着,只见薛蝌进来说道:“我打听锦衣府赵堂官必要照御史参的办,只怕大老爷和珍大爷吃不住。”众人都道:“二老爷,还是得你出去求求王爷,怎么挽回挽回才好。不然,这两家子就完了。”贾政答应致谢,众人都散。

&esp;&esp;那时天已点灯时候,贾政进去请贾母的安,见贾母略略好些。回到自己房中,埋怨贾琏夫妇不知好歹,如今闹出放账的事情,大家不好,心里很不受用。只是凤姐现在病重,况他所有的什物尽被抄抢,心内自然难受,一时也未便说他,暂且隐忍不言。一夜无话。次早贾政进内谢恩,并到北静王府西平王府两处叩谢,求二位王爷照应他哥哥侄儿。二王应许。贾政又在同寅相好处托情。

&esp;&esp;且说贾琏打听得父兄之事不大妥,无法可施,只得回到家中。平儿守着凤姐哭泣,秋桐在耳房里抱怨凤姐。贾琏走到旁边,见凤姐奄奄一息,就有多少怨言,一时也说不出来。平儿哭道:“如今已经这样,东西去了不能复来;奶奶这样,还得再请个大夫瞧瞧才好啊。”贾琏啐道:“呸!我的性命还不保,我还管他呢!”凤姐听见,睁眼一瞧,虽不言语,那眼泪直流。看见贾琏出去了,便和平儿道:“你别不达时务了。到了这个田地,你还顾我做什么?我巴不得今儿就死才好。只要你能够眼里有我,我死后你扶养大了巧姐儿,我在阴司里也感激你的情。”平儿听了,越发抽抽搭搭的哭起来了。凤姐道:“你也不糊涂。他们虽没有来说,必是抱怨我的。虽说事是外头闹起,我不放账,也没我的事。如今枉费心计,挣了一辈子的强,偏偏儿的落在人后头了!我还恍惚听见珍大爷的事,说是强占良民妻子为妾,不从逼死,有个姓张的在里头,你想想还有谁呢?要是这件事审出来,咱们二爷是脱不了的,我那时候儿可怎么见人呢?我要立刻就死,又耽不起吞金服毒的。你还要请大夫,这不是你疼我,反倒害了我了么?”平儿愈听愈惨,想来实在难处,恐凤姐自寻短见,只得紧紧守着。

&esp;&esp;幸贾母不知底细,因近日身子好些,又见贾政无事,宝玉宝钗在旁,天天不离左右,略觉放心。素来最疼凤姐,便叫鸳鸯:“将我的体己东西拿些给凤丫头,再拿些银钱交给平儿,好好的伏侍好了凤丫头,我再慢慢的分派。”又命王夫人照看邢夫人。此时宁国府字数:6529

&esp;&esp;话说贾政进内,&esp;&esp;见了枢密院各位大人,又见了各位王爷北静王道:“今日我们传你来,有遵旨问你的事。”贾政即忙跪下众大人便问道:“你哥哥交通外官,恃强凌弱,纵儿聚赌,强占良民妻女不遂逼死的事,你都知道么?贾政回道:“犯官自从主恩钦点学政,任满后查看赈恤,于上年冬底回家,又蒙堂派工程,后又往江西监道,题参回都,仍在工部行走,&esp;&esp;日夜不敢怠惰一应家务并未留心伺察,实在糊涂,不能管教子侄,这就是辜负圣恩&esp;&esp;亦求主上重重治罪。”北静王据说转奏,不多时传出旨来北静王便述道:“主上因御史参奏贾赦交通外官,恃强凌弱据该御史指出平安州互相往来,贾赦包揽词讼&esp;&esp;严鞫贾赦,据供平安州原系姻亲来往,并未干涉官事该御史亦不能指实惟有倚势强索石呆子古扇一款是实的,&esp;&esp;然系玩物,究非强索良民之物可比虽石呆子自尽,亦系疯傻所致,与逼勒致死者有间今从宽将贾赦发往台站效力赎罪所参贾珍强占良民妻女为妾不从逼死一款,提取都察院原案,看得尤二姐实系张华指腹为婚未娶之妻,因伊贫苦自愿退婚,尤二姐之母愿结贾珍之弟为妾,并非强占再尤三姐自刎掩埋并未报官一款,查尤三姐原系贾珍妻妹,本意为伊择配,因被逼索定礼,众人扬言秽乱,以致羞忿自尽,并非贾珍逼勒致死但身系世袭职员,罔知法纪,私埋人命,本应重治,&esp;&esp;念伊究属功臣后裔,不忍加罪,亦从宽革去世职,派往海疆效力赎罪,贾蓉年幼无干省释贾政实系在外任多年,居官尚属勤慎,免治伊治家不正之罪。”贾政听了,感激涕零,叩首不及,又叩求王爷代奏下忱北静王道:“你该叩谢天恩,更有何奏?贾政道:“犯官仰蒙圣恩不加大罪,又蒙将家产给还,实在扪心惶愧,愿将祖宗遗受重禄积余置产一并交官&esp;&esp;北静王道:“主上仁慈待下,明慎用刑,赏罚无差如今既蒙莫大深恩,&esp;&esp;给还财产,你又何必多此一奏。”众官也说不必贾政便谢了恩,叩谢了王爷出来恐贾母不放心,急忙赶回

&esp;&esp;上下男女人等不知传进贾政是何吉凶,&esp;&esp;都在外头打听,一见贾政回家,都略略的放心,也不敢问只见贾政忙忙的走到贾母跟前,将蒙圣恩宽免的事,细细告诉了一遍贾母虽则放心,只是两个世职革去,贾赦又往台站效力,贾珍又往海疆,不免又悲伤起来&esp;&esp;邢夫人尤氏听见那话,更哭起来贾政便道:“老太太放心大哥虽则台站效力,也是为国家办事,不致受苦,只要办得妥当,就可复职珍儿正是年轻,很该出力若不是这样,便是祖父的余德,亦不能久享。”说了些宽慰的话贾母素来本不大喜欢贾赦,那边东府贾珍究竟隔了一层只有邢夫人尤氏痛哭不已邢夫人想着家产一空,丈夫年老远出,膝下虽有琏儿,又是素来顺他二叔的,如今是都靠着二叔,他两口子更是顺着那边去了&esp;&esp;独我一人孤苦伶仃,怎么好。”那尤氏本来独掌宁府的家计,除了贾珍也算是惟他为尊,又与贾珍夫妇相和,如今犯事远出,家财抄尽,依往荣府,虽则老太太疼爱,终是依人门下又带了偕鸾佩凤,蓉儿夫妇又是不能兴家立业的人。”又想着二妹妹三妹妹俱是琏二叔闹的,如今他们倒安然无事,依旧夫妇完聚只留我们几人,怎生度日!想到这里,痛哭起来贾母不忍,便问贾政道:“你大哥和珍儿现已定案,可能回家?蓉儿既没他的事,也该放出来了。”贾政道:“若在定例,大哥是不能回家的我已托人徇个私情,&esp;&esp;叫我们大老爷同侄儿回家好置办行装,衙门内业已应了想来蓉儿同着他爷爷父亲一起出来只请老太太放心,儿子办去。”贾母又道:“我这几年老的不成人了,总没有问过家事如今东府是全抄去了,房屋入官不消说的你大哥那边琏儿那里也都抄去了&esp;&esp;咱们西府银库,东省地土,你知道到底还剩了多少?他两个起身,也得给他们几千银子才好&esp;&esp;贾政正是没法,听见贾母一问,心想着:“若是说明,又恐老太太着急,&esp;&esp;若不说明,不用说将来,现在怎样办法?定了主意,便回道:“若老太太不问,儿子也不敢说如今老太太既问到这里,现在琏儿也在这里,昨日儿子已查了,旧库的银子早已虚空,不但用尽,外头还有亏空现今大哥这件事若不花银托人,虽说主上宽恩,&esp;&esp;只怕他们爷儿两个也不大好就是这项银子尚无打算东省的地亩早已寅年吃了卯年的租儿了,一时也算不转来,只好尽所有的蒙圣恩没有动的衣服首饰折变了给大哥珍儿作盘费罢了&esp;&esp;过日的事只可再打算。”贾母听了,又急得眼泪直淌,说道:“怎么着,咱们家到了这样田地了么!我虽没有经过,我想起我家向日比这里还强十倍,也是摆了几年虚架子,没有出这样事已经塌下来了,不消一二年就完了据你说起来,咱们竟一两年就不能支了。”贾政道:“若是这两个世俸不动,外头还有些挪移如今无可指称,谁肯接济。”说着,也泪流满面,想起亲戚来,用过我们的如今都穷了,没有用过我们的又不肯照应了&esp;&esp;昨日儿子也没有细查,只看家下的人丁册子,别说上头的钱一无所出,那底下的人也养不起许多。”

&esp;&esp;贾母正在忧虑,&esp;&esp;只见贾赦,贾珍,贾蓉一齐进来给贾母请安贾母看这般光景,一只手拉着贾赦,&esp;&esp;一只手拉着贾珍,便大哭起来他两人脸上羞惭,又见贾母哭泣,都跪在地下哭着说道:“儿孙们不长进,将祖上功勋丢了,又累老太太伤心,儿孙们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了!满屋中人看这光景,又一齐大哭起来贾政只得劝解:“倒先要打算他两个的使用,大约在家只可住得一两日,迟则人家就不依了。”老太太含悲忍泪的说道:“你两个且各自同你们媳妇们说说话儿去罢。”又吩咐贾政道:“这件事是不能久待的,想来外面挪移恐不中用,那时误了钦限怎么好只好我替你们打算罢了就是家中如此乱糟糟的,也不是常法儿。”一面说着,便叫鸳鸯吩咐去了

&esp;&esp;这里贾赦等出来,又与贾政哭泣了一会,都不免将从前任性过后恼悔如今分离的话说了一会,各自同媳妇那边悲伤去了贾赦年老,倒也抛的下,独有贾珍与尤氏怎忍分离!贾琏贾蓉两个也只有拉着父亲啼哭虽说是比军流减等,究竟生离死别,这也是事到如此,只得大家硬着心肠过去却说贾母叫邢王二夫人同了鸳鸯等,开箱倒笼,将做媳妇到如今积攒的东西都拿出来,又叫贾赦,贾政,贾珍等,一一的分派说:“这里现有的银子,交贾赦三千两,你拿二千两去做你的盘费使用,留一千给大太太另用这三千给珍儿,你只许拿一千去,留下二千交你媳妇过日子仍旧各自度日,房子是在一处,饭食各自吃罢四丫头将来的亲事还是我的事只可怜凤丫头操心了一辈子,如今弄得精光,&esp;&esp;也给他三千两,叫他自己收着,不许叫琏儿用如今他还病得神昏气丧,叫平儿来拿去这是你祖父留下来的衣服,还有我少年穿的衣服首饰,如今我用不着男的呢,叫大老爷,珍儿,琏儿,蓉儿拿去分了,女的呢,叫大太太,珍儿媳妇,凤丫头拿了分去这五百两银子交给琏儿,明年将林丫头的棺材送回南去。”分派定了,又叫贾政道:“你说现在还该着人的使用,这是少不得的你叫拿这金子变卖偿还这是他们闹掉了我的,&esp;&esp;你也是我的儿子,我并不偏向宝玉已经成了家,我剩下这些金银等物,大约还值几千两银子,这是都给宝玉的了珠儿媳妇向来孝顺我,兰儿也好,我也分给他们些这便是我的事情完了。”贾政见母亲如此明断分晰,俱跪下哭着说:“老太太这么大年纪,&esp;&esp;儿孙们没点孝顺,承受老祖宗这样恩典,叫儿孙们更无地自容了!贾母道:“别瞎说,&esp;&esp;若不闹出这个乱儿,我还收着呢只是现在家人过多,只有二老爷是当差的,留几个人就够了&esp;&esp;你就吩咐管事的,将人叫齐了,他分派妥当各家有人便就罢了譬如一抄尽了,怎么样呢?我们里头的,也要叫人分派,该配人的配人,赏去的赏去如今虽说咱们这房子不入官,你到底把这园子交了才好那些田地原交琏儿清理,该卖的卖,该留的留,断不要支架子做空头我索性说了罢,江南甄家还有几两银子,二太太那里收着,&esp;&esp;该叫人就送去罢倘或再有点事出来,可不是他们躲过了风暴又遇了雨了么。”贾政本是不知当家立计的人,&esp;&esp;一听贾母的话,一一领命,心想:“老太太实在真真是理家的人,&esp;&esp;都是我们这些不长进的闹坏了。”贾政见贾母劳乏,求着老太太歇歇养神贾母又道:“我所剩的东西也有限,等我死了做结果我的使用余的都给我伏侍的丫头。”贾政等听到这里,更加伤感大家跪下:“请老太太宽怀,只愿儿子们托老太太的福,过了些时都邀了恩眷那时兢兢业业的治起家来,以赎前愆,奉养老太太到一百岁的时候。”&esp;&esp;贾母道:“但愿这样才好,我死了也好见祖宗你们别打谅我是享得富贵受不得贫穷的人哪,不过这几年看看你们轰轰烈烈,我落得都不管,说说笑笑养身子罢了,那知道家运一败直到这样!若说外头好看里头空虚,是我早知道的了只是居移气,养移体&039;,一时下不得台来如今借此正好收敛,守住这个门头,不然叫人笑话你你还不知,只打谅我知道穷了便着急的要死,我心里是想着祖宗莫大的功勋,无一日不指望你们比祖宗还强,能够守住也就罢了谁知他们爷儿两个做些什么勾当!”

&esp;&esp;贾母正自长篇大论的说,&esp;&esp;只见丰儿慌慌张张的跑来回王夫人道:“今早我们奶奶听见外头的事,哭了一场,如今气都接不上来平儿叫我来回太太。”丰儿没有说完,贾母听见,便问:“到底怎么样?王夫人便代回道:“如今说是不大好。”贾母起身道:“嗳,这些冤家竟要磨死我了!&esp;&esp;说着,叫人扶着,要亲自看去贾政即忙拦住劝道:“老太太伤了好一回的心,又分派了好些事,这会该歇歇便是孙子媳妇有什么事,该叫媳妇瞧去就是了,何必老太太亲身过去呢倘或再伤感起来,老太太身上要有一点儿不好,叫做儿子的怎么处呢。”贾母道:“你们各自出去,等一会子再进来我还有话说。”贾政不敢多言,&esp;&esp;只得出来料理兄侄起身的事,又叫贾琏挑人跟去这里贾母才叫鸳鸯等派人拿了给凤姐的东西跟着过来

&esp;&esp;凤姐正在气厥&esp;&esp;平儿哭得眼红,听见贾母带着王夫人,宝玉,宝钗过来,疾忙出来迎接&esp;&esp;贾母便问:“这会子怎么样了?平儿恐惊了贾母,便说:“这会子好些老太太既来了,请进去瞧瞧。”他先跑进去轻轻的揭开帐子凤姐开眼瞧着,只见贾母进来,满心惭愧&esp;&esp;先前原打算贾母等恼他,不疼的了,是死活由他的,不料贾母亲自来瞧,心里一宽,觉那拥塞的气略松动些,便要扎挣坐起贾母叫平儿按着,不要动,你好些么?凤姐含泪道:“我从小儿过来,老太太,太太怎么样疼我那知我福气薄,叫神鬼支使的失魂落魄,不但不能够在老太太跟前尽点孝心,公婆前讨个好,还是这样把我当人,叫我帮着料理家务,&esp;&esp;被我闹的七颠八倒,我还有什么脸儿见老太太,太太呢!今日老太太,太太亲自过来,我更当不起了,恐怕该活三天的又折上了两天去了。”说着,悲咽贾母道:“那些事原是外头闹起来的,与你什么相干就是你的东西被人拿去,这也算不了什么呀我带了好些东西给你,任你自便。”说着,叫人拿上来给他瞧瞧凤姐本是贪得无厌的人,&esp;&esp;如今被抄尽净,本是愁苦,又恐人埋怨,正是几不欲生的时候,今儿贾母仍旧疼他,&esp;&esp;王夫人也没嗔怪,过来安慰他,又想贾琏无事,心下安放好些,便在枕上与贾母磕头,&esp;&esp;说道:“请老太太放心若是我的病托着老太太的福好了些,我情愿自己当个粗使丫头,尽心竭力的伏侍老太太,太太罢。”贾母听他说得伤心,不免掉下泪来宝玉是从来没有经过这大风浪的,&esp;&esp;心下只知安乐,不知忧患的人,如今碰来碰去都是哭泣的事,所以他竟比傻子尤甚,见人哭他就哭凤姐看见众人忧闷,反倒勉强说几句宽慰贾母的话,求着请老太太,太太回去,我略好些过来磕头。”说着,将头仰起贾母叫平儿好生服侍,短什么到我那里要去。”说着,带了王夫人将要回到自己房中只听见两三处哭声&esp;&esp;贾母实在不忍闻见,便叫王夫人散去,叫宝玉去见你大爷大哥,送一送就回来&esp;&esp;自己躺在榻上下泪幸喜鸳鸯等能用百样言语劝解,贾母暂且安歇不言贾赦等分离悲痛那些跟去的人谁是愿意的?不免心中抱怨,叫苦连天正是生离果胜死别,&esp;&esp;看者比受者更加伤心好好的一个荣国府,闹到人嚎鬼哭贾政最循规矩,在伦常上也讲究的,执手分别后,自己先骑马赶至城外举酒送行,又叮咛了好些国家轸恤勋臣,力图报称的话贾政等挥泪分头而别

&esp;&esp;贾政带了宝玉回家,&esp;&esp;未及进门,只见门上有好些人在那里乱嚷说:“今日旨意,将荣国公世职着贾政承袭&esp;&esp;那些人在那里要喜钱,门上人和他们分争,说是本来的世职我们本家袭了,有什么喜报。”那些人说道:“那世职的荣耀比任什么还难得,你们大老爷闹掉了,&esp;&esp;想要这个再不能的了如今的圣人在位,赦过宥罪,还赏给二老爷袭了,这是千载难逢的,&esp;&esp;怎么不给喜钱。”正闹着,贾政回家,门上回了,虽则喜欢,究是哥哥犯事所致,&esp;&esp;反觉感极涕零,赶着进内告诉贾母王夫人正恐贾母伤心,过来安慰,听得世职复还,自是欢喜又见贾政进来,贾母拉了说些勤黾报恩的话独有邢夫人尤氏心下悲苦,&esp;&esp;只不好露出来且说外面这些趋炎奉势的亲戚朋友,先前贾宅有事都远避不来,今儿贾政袭职,知圣眷尚好,大家都来贺喜那知贾政纯厚性成,因他袭哥哥的职,心内反生烦恼,&esp;&esp;只知感激天恩于字数:7413

&esp;&esp;却说贾政先前曾将房产并大观园奏请入官,内廷不收,又无人居住,只好封锁因园子接连尤氏惜春住宅,太觉旷阔无人,遂将包勇罚看荒园此时贾政理家,又奉了贾母之命将人口渐次减少,诸凡省俭,尚且不能支持幸喜凤姐为贾母疼惜,王夫人等虽则不大喜欢,若说治家办事尚能出力,所以将内事仍交凤姐办理但近来因被抄以后,诸事运用不来,也是每形拮据那些房头上下人等原是宽裕惯的,如今较之往日,十去其七,怎能周到,不免怨言不绝风姐也不敢推迟,扶病承欢贾母过了些时,贾赦贾珍各到当差地方,恃有用度,暂且自安,写书回家,都言安逸,家中不必挂念于是贾母放心,邢夫人尤氏也略略宽怀

&esp;&esp;一日,史湘云出嫁回门,来贾母这边请安贾母提起他女婿甚好,史湘云也将那里过日平安的话说了,请老太太放心又提起黛玉去世,不免大家泪落贾母又想起迎春苦楚,&esp;&esp;越觉悲伤起来史湘云劝解一回,又到各家请安问好毕,仍到贾母房中安歇,言及&esp;&esp;薛家这样人家被薛大哥闹的家破人亡今年虽是缓决人犯,明年不知可能减等?贾母道:“你还不知道呢,昨儿蟠儿媳妇死的不明白,几乎又闹出一场大事来还幸亏老佛爷有眼,叫他带来的丫头自己供出来了,那夏奶奶才没的闹了,自家拦住相验你姨妈这里才将皮裹肉的打发出去了你说说,真真是六亲同运!薛家是这样了,姨太太守着薛蝌过日,&esp;&esp;为这孩子有良心他说哥哥在监里尚未结局,不肯娶亲你邢妹妹在大太太那边也就很苦&esp;&esp;琴姑娘为他公公死了尚未满服,梅家尚未娶去二太太的娘家舅太爷一死,凤丫头的哥哥也不成人,那二舅太爷也是个小气的,又是官项不清,也是打饥荒甄家自从抄家以后别无信息。”湘云道:“三姐姐去了曾有书字回家么?贾母道:“自从嫁了去,二老爷回来说,你三姐姐在海疆甚好只是没有书信,我也日夜惦记,为着我们家连连的出些不好事,所以我也顾不来如今四丫头也没有给他提亲环儿呢,谁有功夫提起他来如今我们家的日子比你从前在这里的时侯更苦些只可怜你宝姐姐,自过了门,没过一天安逸日子你二哥哥还是这样疯疯颠颠,这怎么处呢!湘云道:“我从小儿在这里长大的,这里那些人的脾气我都知道的这一回来了,竟都改了样子了我打量我隔了好些时没来,他们生疏我我细想起来,竟不是的,就是见了我,瞧他们的意思原要象先前一样的热闹,&esp;&esp;不知道怎么,说说就伤心起来了我所以坐坐就到老太太这里来了。”贾母道:“如今这样日子在我也罢了,你们年轻轻儿的人还了得!我正要想个法儿叫他们还热闹一天才好,&esp;&esp;只是打不起这个精神来。”湘云道:“我想起来了,&esp;&esp;宝姐姐不是后儿的生日吗,我多住一天,给他拜过寿,大家热闹一天不知老太太怎么样?&esp;&esp;贾母道:“我真正气糊涂了你不提我竟忘了,后日可不是他的生日!我明日拿出钱来,给他办个生日他没有定亲的时侯倒做过好几次,如今他过了门,倒没有做&esp;&esp;宝玉这孩子头里很伶俐很淘气,如今为着家里的事不好,把这孩子越发弄的话都没有了倒是珠儿媳妇还好,他有的时侯是这么着,没的时侯他也是这么着,带着兰儿静静儿的过日子,&esp;&esp;倒难为他。”湘云道:“别人还不离,独有琏二嫂子连模样儿都改了,说话也不伶俐了明日等我来引导他们,看他们怎么样但是他们嘴里不说,心里要抱怨我,说我有了——湘云说到那里,却把脸飞红了贾母会意,道:“这怕什么原来姊妹们都是在一处乐惯了的,&esp;&esp;说说笑笑,再别要留这些心大凡一个人,有也罢没也罢,总要受得富贵耐得贫贱才好&esp;&esp;你宝姐姐生来是个大方的人,头里他家这样好,他也一点儿不骄傲,&esp;&esp;后来他家坏了事,他也是舒舒坦坦的如今在我家里,宝玉待他好,他也是那样安顿,一时待他不好,不见他有什么烦恼我看这孩子倒是个有福气的你林姐姐那是个最小性儿又多心的,&esp;&esp;所以到底不长命凤丫头也见过些事,很不该略见些风波就改了样子,他若这样没见识,也就是小器了后儿宝丫头的生日,我替另拿出银子来,&esp;&esp;热热闹闹给他做个生日,也叫他欢喜这一天。”湘云答应道:“老太太说得很是索性把那些姐妹们都请来了,&esp;&esp;大家叙一叙。”贾母道:“自然要请的。”一时高兴道:“叫鸳鸯拿出一百银子来交给外头,叫他明日起预备两天的酒饭。”鸳鸯领命,叫婆子交了出去一宿无话次日传话出去,打发人去接迎春,又请了薛姨妈宝琴,叫带了香菱来又请李婶娘不多半日,李纹李绮都来了宝钗本没有知道,听见老太太的丫头来请,说:“&esp;&esp;薛姨太太来了,请二奶奶过去呢。”宝钗心里喜欢,便是随身衣服过去,要见他母亲只见他妹子宝琴并香菱都在这里,又见李婶娘等人也都来了心想:“那些人必是知道我们家的事情完了,&esp;&esp;所以来问侯的。”便去问了李婶娘好,见了贾母,然后与他母亲说了几句话,&esp;&esp;便与李家姐妹们问好湘云在旁说道:“太太们请都坐下,让我们姐妹们给姐姐拜寿&esp;&esp;宝钗听了倒呆了一呆,回来一想:“可不是明日是我的生日吗!便说:“妹妹们过来瞧老太太是该的,若说为我的生日,是断断不敢的。”正推让着,宝玉也来请薛姨妈李婶娘的安&esp;&esp;听见宝钗自己推让,他心里本早打算过宝钗生日,因家中闹得七颠八倒,也不敢在贾母处提起,今见湘云等众人要拜寿,便喜欢道:“明日才是生日,我正要告诉老太太来&esp;&esp;湘云笑道:“扯臊,老太太还等你告诉你打量这些人为什么来?是老太太请的!宝钗听了,心下未信只听贾母合他母亲道:“可怜宝丫头做了一年新媳妇,&esp;&esp;家里接二连三的有事,总没有给他做过生日今日我给他做个生日,请姨太太,太太们来大家说说话儿&esp;&esp;薛姨妈道:“老太太这些时心里才安,他小人儿家还没有孝敬老太太,倒要老太太操心。”湘云道:“老太太最疼的孙子是二哥哥,难道二嫂子就不疼了么!况且宝姐姐也配老太太给他做生日。”宝钗低头不语宝玉心里想道:“我只说史妹妹出了阁是换了一个人了,我所以不敢亲近他,他也不来理我如今听他的话,原是和先前一样的为什么我们那个过了门更觉得腼腆了,话都说不出来了呢?正想着,&esp;&esp;小丫头进来说:“二姑奶奶回来了。”随后李纨凤姐都进来,大家厮见一番迎春提起他父亲出门,说:“本要赶来见见,只是他拦着不许来,说是咱们家正是晦气时侯,不要沾染在身上我扭不过,没有来,直哭了两三天。”凤姐道:“今儿为什么肯放你回来?迎春道:“他又说咱们家二老爷又袭了职,还可以走走,不妨事的,所以才放我来。”说着,又哭起来贾母道:“我原为气得慌,今日接你们来给孙子媳妇过生日,说说笑笑解个闷儿&esp;&esp;你们又提起这些烦事来,又招起我的烦恼来了。”迎春等都不敢作声了凤姐虽勉强说了几句有兴的话,终不似先前爽利,招人发笑贾母心里要宝钗喜欢,故意的呕凤姐儿说话凤姐也知贾母之意,便竭力张罗,说道:“今儿老太太喜欢些了你看这些人好几时没有聚在一处,&esp;&esp;今儿齐全。”说着回过头去,看见婆婆尤氏不在这里,又缩住了口&esp;&esp;贾母为着齐全两字,也想邢夫人等,叫人请去邢夫人,尤氏惜春等听见老太太叫,&esp;&esp;不敢不来,心内也十分不愿意,想着家业零败,偏又高兴给宝钗做生日,到底老太太偏心,便来了也是无精打采的贾母问起岫烟来,邢夫人假说病着不来贾母会意,知薛姨妈在这里有些不便,也不提了

&esp;&esp;一时摆下果酒贾母说:“也不送到外头,今日只许咱们娘儿们乐一乐。”宝玉虽然娶过亲的人,因贾母疼爱,仍在里头打混,但不与湘云宝琴等同席,便在贾母身旁设着一个坐儿,&esp;&esp;他代宝钗轮流敬酒贾母道:“如今且坐下大家喝酒,到挨晚儿再到各处行礼去&esp;&esp;若如今行起来了,大家又闹规矩,把我的兴头打回去就没趣了。”宝钗便依言坐下贾母又叫人来道:“咱们今儿索性洒脱些,各留一两个人伺侯我叫鸳鸯带了彩云,莺儿,袭人,平儿等在后间去,也喝一钟酒。”鸳鸯等说:“我们还没有给二奶奶磕头,怎么就好喝酒去呢&esp;&esp;贾母道:“我说了,你们只管去,用的着你们再来。”鸳鸯等去了这里贾母才让薛姨妈等喝酒,见他们都不是往常的样子,贾母着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着?大家高兴些才好。”湘云道:“我们又吃又喝,还要怎样!凤姐道:“他们小的时侯儿都高兴,如今都碍着脸不敢混说,所以老太太瞧着冷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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